第24章 蜚短流長(1 / 2)

也許舍棄的背後總有一個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或昭然若揭、或難以啟齒。然而,有舍卻未必一定有得。

時光像陽光下晶瑩的泡沫,美好剔透卻也脆弱易破。而生命,就由那些相繼粉碎的夢想層層堆疊,慢慢變得麻木而百毒不侵。

錯過的,總以為可以在下一個路口再次遇見,可世界上從來沒有兩條同樣的河,沒有什麼可以亙古不變,哪怕相似到以假亂真也終究不過是前人的影子,再怎麼麻痹自己,也逃不過內心早已做出的判斷。

猜疑的、篤定的,那些掙紮與彷徨終會在記憶裏慢慢發酵,成為血液中細小卻真實存在的氣泡,經由撕裂的傷口漸漸溢出體表。

每個人都在傷痛與掙紮中蹣跚而行,逐漸成長,抑或冷漠、抑或脆弱。

室外刮著零下十幾度的寒風,室內卻有零上二十幾度的中央空調,已經結痂的傷口被暖風輕輕吹著,沒來由就泛起了癢。丁琳目光不動地盯在教科書上,左手不自覺地搭上右手手臂,隔著薄薄的襯衫朝著傷口的位置狠狠抓了抓。

半長的指甲被皮膚上小小的突起硌了一下,丁琳下意識地用力,將狹長的血痂整條撕了下來,從傷口鼓出的血立刻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舒靜語眼睜睜地看著白色的衣料上那顆鮮紅的小點慢慢擴散開來,形成一條歪歪扭扭的血線,暈在袖子上,足有三四厘米那麼長。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迅速收回視線,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一樣緘默不語。

她覺察到丁琳最近有些古怪,不再像之前那樣活躍,也不會一直跟著自己想方設法地融入“南育畢業生”這個小集體。雖說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行為舉止也算自然,但大多時候,兩個人的話題也隻是局限在學習上,就像現在,如果不是因為期中考試,丁琳也不會主動提出要一起學習。

“我要去吃飯了,需要帶什麼給你嗎?”舒靜語合上了教科書,懶懶地伸了伸胳膊。

丁琳無意識地搖了搖頭。

“飯還是要吃的。”舒靜語隨手把被丁琳握在手裏的鉛筆抽了出來放在桌麵上,“教授不是說了,‘就算你們絕食抗議,我也不會取消這次考試’。”

“那就幫我買份披薩吧。”丁琳眯著眼睛笑了笑。

走出教學樓,猛地被冷風吹了一臉的舒靜語連打了三個噴嚏,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將領口拉了拉緊。

她覺得自己的腦神經一定是壞死了才會和邵逸凡在零下十幾度的海邊兜風,兜得還是靠自行車的不斷加速製造出來的風,結果凍得她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到現在還會時不時地流鼻涕。

舒靜語進了Queen’sCentre的大門就直奔洗手間,耗費了近一米長的卷紙才勉強製止了鼻涕的決堤。

在人群中見到楊曉禾時,對方正默哀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桌麵上飯盒裏的幾個餃子,神情有些恍惚。

據說這些餃子都是許夏晨的父母在這邊過春節的時候做的,長輩們總怕孩子們受苦,擔心他們天天薯條漢堡的吃著不習慣,硬生生在一個星期裏包出了足夠吃一年的餃子。許夏晨在春節過後就回了多倫多,滿冰箱的餃子就隻能靠楊曉禾一個人消化。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天三頓、頓頓都是餃子,直接導致這種中國的傳統美食給楊曉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舒靜語笑得有些幸災樂禍:“褚晗呢,他不是喜歡吃餃子?”

“別提了,他又去作大死了。”楊曉禾捏著筷子把一隻白嫩嫩的餃子戳破了皮,泛著油花的湯汁瞬間溢了出來,還帶著點肉香,“不知道這小子一天到晚發什麼神經,這麼冷的天跑去搞什麼‘冰桶挑戰’,現在估計在操場上被人潑冷水呢。”

楊曉禾伸長了脖子勉強咽下一口餃子:“你們班那個中國的女生呢?怎麼這幾天都沒和你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