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微雨公子的靴底從來都是幹淨的,大概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走路,起碼他很少走路,無論到哪,他的身邊都帶有二十四名死士,這些死士不但武功好,而且極善伺候人,甚至有四人是女子,可以滿足他的任何的需求,他的確已經很少需要自己動手了。
他也是一個有潔癖的人,每天早晚都會沐浴更衣,即使是他在殺人前後也絕不例外。但是這樣的一個人如今卻趴在沼澤裏,滿臉泥漿,周圍的泥潭裏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屍首,有他的手下也有他的敵人,一個僅有一條臂膀的人,躺在一池水窪裏,僵死的臉上卻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知道,此人叫長弓。
姬純均半跪在泥淖裏,緩緩將一把透胸而過的匕首從胸腔拔出,他小心的呼吸著,鋒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肺葉,在他迅速點了幾處大穴後,仍然血流不止,長弓臨死前的反噬一擊,已經將他接近虛脫的身子完全掏空,若不是長弓僅有一隻手臂,恐怕死在這裏的便要是他微雨公子姬純均了。
姬純均的刀法素來詭異迅捷著稱,他的刀法如同他的人一般,幹脆利落,講求一擊必殺。
自從那日逃離玉墨城,他便與沐生,顧采風失散了,他帶著幾名死士一路向東,為避開精衛軍的爪牙,他們隻得走些曲徑小路。
此次在回絕穀伏擊他們的俱是東鎮撫司一等一的好手,趁他們不慎陷入沼澤時突然出手,數十把長弓瞬間射出百餘支利箭,將拚死護在姬純均周圍的死士射成了刺蝟。以姬純均的輕功,本可於偷襲的瞬間逃走,但他卻沒有走,這些死士已經跟了他五年,寸步不離,情同手足,如今卻都被人亂箭穿心慘死當場,所以他不能走,他要反擊。
他踩在同伴的屍體上連殺四人,突的騰空而起,向外圍衝去,落在了一棵矮樹之上,散在周圍的精衛軍以為他要逃走,紛紛現出身來攔擊,姬純均也就在這一刻鎖定了長弓。他認得長弓,曾經他們甚至還交過手,姬純均深知長弓的箭法,可惜如今長弓已再也不能射箭,因為他的一隻手臂被人生生砍下,砍下他的手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雲逸!
姬純均手中的秀麗刀在空中閃過幾道雷電般的刀痕,如燕的身形飄下時,已有三人伏屍當場。仆一落地,腳下似乎一滑,身形又變,旁邊的幾人甚至未曾看清對方的刀影,便已被攔腰砍斷,鬼魅般的身影在人群中來回穿插,瀟灑飄逸,猶如庖丁解牛,遊刃有餘。盞茶的功夫,血盈山穀,精衛軍尚能站起來的僅剩下長弓一人。
長弓從未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刀法,姬純均已經將刀法練到了極致,如此快的刀法,如此快的身形,不愧是天人閣大掌櫃,長弓暗自讚歎。
“大掌櫃刀法卓越,可惜卻終究隻是個莽夫,豈不知兵法有雲,“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大掌櫃卻不知天時,地利,人和,以至墜入險境,此番恐是要暴屍於此了!”長弓自知絕非姬純均對手,隻得以言語 相激,伺機而動。
姬純均聞言哈哈大笑,不為所動,“長弓兄的箭法在精衛軍中恐怕無人能敵,我曾在玉墨城見到過八虎將烈風寒的箭法,比你也高明不了許多,隻可惜長弓兄棋差一招,被我兄弟雲逸廢去一臂,落了個殘疾之身。可惜,可歎啊!” 姬純均不敢大意,他的真氣已消耗大半,而長弓卻是蓄勢待發,此消彼長之下文二人卻也勢均力敵,所以隻得出言反譏,以伺再動。
長弓的臉色一變,姬純均已然戳動了自己的痛處,此番長弓與快刀追姬純均於此,本該兩人通力合作,那知快刀的人馬卻突然不知所蹤,以至陷長弓於險境。回憶以往種種,長弓突然想起發現姬純均行蹤時,自己曾飛鴿傳書東鎮撫司,潘文卻未發一兵一卒,甚至連派遣快刀協助的指令也沒有,這完全不符潘文的性格,難道他真的對那封至關重要的梅箋信突然失去了興趣了麼,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