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棄雜念的雲逸卻突然糊塗起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牽掛的是什麼!功名對於他而言,已是極為渺茫的事了,他恐怕今生再也不能實現父親的遺願了。難道他牽掛的真是水倩兮麼,他眼前忽的浮現出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一如水倩兮般婀娜,緩緩地向前走著,他想喊,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那身影離他越來越遠,轉過山路的時候,忽的轉過臉來,雲逸的身子驟然凍僵,那人竟然是煙銘!
護在空中的蘇媚兒驟減雲逸突地停下腳步,毅然站立於兩山之間,鹹濕的海風中從山間呼嘯而來,穿過了蘇媚兒飄渺的身子,似乎將她吹散了一般。
“公子?公子?”蘇媚兒關切的問著,雲逸的身子似乎被海風也吹的飄蕩起來。她作為魅,還沒有練到可以凝體的境界,無形的軀體根本不能拿起任何物件,若是雲逸此番失足墜下,蘇媚兒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跌下山去。
雲逸閉著眼,他能聽見蘇媚兒的聲音,心神守一的他,感到麵前再也不是三根銅索,而是一條平坦的大道,直通霄漢。“我沒事!”雲逸應了一聲,漫步向前走去。
這一條長約三百尺的銅所雲逸竟如履平地,一路走來,毫不費力,蘇媚兒卻心驚肉跳的看著雲逸在一根索上快步而行,這人初時還怕,此番卻走得如此之急,卻也不怕失足麼?
蓬萊之巔,浱於子肥胖的身子卻立於一棵高冠樹頂,遙看著剛剛步上山的雲逸,笑道“怎麼樣,師妹,我沒說錯吧,這小子果然有點意思,竟能上的了山來。”
一個柔美的聲音從身旁響起“若不是媚兒在旁指點,恐怕你的準徒兒還在索邊發愁呢?”
浱於子撇了撇嘴,顯是有些不服“師妹你說的什麼話,我浱於子看上的人,決不會錯,這小子潛力無窮,隻要我多加教導,便終有一日能成大器。”
那柔美的聲音一頓,繼而語重心長的說道“師兄,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老脾氣,容不得他人說你半點不是,當年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和高陽......”
“哎呦呦,師兄我年紀大了,這兒風大,閃著腰了,師妹,你且在此慢慢吹風,我要下去了。”浱於子呲牙咧嘴的捂著肥腰,像是真閃著腰了一般,不等對方說完,忙躬身向樹下飄去。
甕聲甕氣的聲音在樹下響起“師妹,切記啊,雲逸那小子沒給我磕頭奉茶,哭求拜入我門下之前,切不可讓他見到那帶回來的女娃子。”
幾隻雲雀從林間掠過,停落在了青翠的樹冠之上,嘰嘰喳喳的閃躍著,低頭覓食,不時還探出小巧的雙眼警覺的四處查看。
這高大的樹冠之上,哪有人影?
忽的一聲輕歎,眾鳥被驚得紛紛飛起,消失在了茫茫雲海之中。一條象牙色絲綢勾勒出妙曼身姿,愈來愈清晰,原來是個美豔的女子,她將烏發綰成朝雲近香髻,斜插兩支蓮花簪,膚色素雅,青黛般的細眉微蹙著,嗬氣如蘭,看著浱於子若肉球般的身形閃進了廊簷樓閣之中,兀自歎息道。
“師兄,你每次將自己的幹係脫得一幹二淨,這般得罪人的勾當卻偏偏撇與我.......”
暮鼓聲聲,女子輕盈的身子如一縷清風,在僅存的一絲殘陽餘暉中飄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