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陳鳶這些日子把所有陸驚蟄旗下的產業賬目都清算了一遍,打算過幾日讓人送到京城去。那些產業本就是他讓她代替打理,既然他已然功成名就,她也不想欠他的。
正月十五鎮子上邊比以前還紅火,陳鳶趁早了起來去鎮上的幾家鋪子收賬,早些收完,早些了卻一樁心事。
阿離這個堂堂的公主,竟然也不像看起來那麼嬌氣,每天跟著早早起床,不過起來以後就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子乾轉,子乾說了她許多次,都以反對無效告終。
陳鳶在鎮上幾間鋪子裏巡查,讓各家的掌櫃交出上一年的賬本,她的神情恬淡,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其實這段時間,子乾也能看的出來,陸驚蟄遲遲未歸,而且民間傳言鋪天蓋地,他明白,陸驚蟄和陳鳶是走不到一起去了。雖然有心想要安慰她,可惜她的表現實在過分的安靜,絲毫看不出難過,他們都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
子乾和阿離跟在陳鳶身後,看著陳鳶白皙的麵容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睫羽纖長,恬靜美好。隻是她越來越瘦了,臉色也帶著幾分蒼白。
阿離趁著陳鳶在和一家鋪子掌櫃交談的時候偷偷扯了扯子乾的胳膊,子乾不理她,不知道她又想折騰什麼。
“子乾……子乾……”阿離鍥而不舍地扯著子乾的衣袖。
子乾使勁扯回自己的衣袖問:“你又怎麼了?”
阿離眼睛盯著陳鳶的背影,小小聲說:“子乾,你姐姐怕是活不過明年了。”
子乾登時氣的狠狠一甩袖子:“你胡說什麼?”
他的聲音大,惹的陳鳶也朝著這邊看過來。
阿離噘著嘴,把子乾扯到一邊:“是真的,我頭一回見她時就看見了,你姐姐身上有蠱毒,不過這蠱毒像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據我所知,有這種蠱毒的,隻有……你們的前朝雲氏。”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炸的子乾頭暈眼花,幾乎站不住。
陳鳶先前秘密的將他叫去,大概說過他們複雜的身份。不過姐弟倆認為,往事已經成為過去,他們也沒有什麼複辟雲氏的野心,便打算將這身份就此埋沒。
不過陳鳶沒和他說過他娘在信中寫的關於他們家族有這個可怕遺傳的事情,但是他仔細想想,他娘死時也才三十多歲,阿離的蠱術他是信得過的,陳鳶也要早逝……這,很明顯太過巧合了。
子乾呆呆地看著陳鳶,實在沒法想象陳鳶現在的樣子,像是會早逝的模樣。不過當年雲芷在病發到死亡,也隻用了一年多。
阿離認真地點點頭:“這蠱名叫紅顏逝,可以隨著娘胎一代一代地傳下去,我想,這蠱……可能是我們的人給雲氏下的。本來這蠱要在女子三十多歲才會發作,但是你姐姐之前中過一種極其厲害的蠱毒,催化了這種蠱,所以……她可能……”
原來雲氏的女兒生下後總是紅顏早逝,便是因為這蠱,可憐雲氏一直當這是什麼狗屁的天譴!
難怪陳鳶最近越來越瘦,臉上幾乎沒了血色,他還聽到過陳鳶痛苦的呻吟,隻當她是思念陸驚蟄,卻沒想到,她竟是如他娘一樣,被病痛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