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後悔,卻不能不祈求她的原諒。
後來的幾天,陳鳶的身子漸漸地恢複了,柳兒也醒了過來,紀禮請了最好的大夫為她調養,她的身子也恢複的很快。雖然失去了一個孩子心中難過,但能看著陳鳶不再那麼痛苦,她也滿心的欣慰。
隻是,陳鳶不再說話了,也不再願意出門。她成日成日地發著呆,許久不見陽光,她的肌膚變得白而透明,雖然不再受病痛折磨,身子卻依然消瘦,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變得空洞迷茫。
子乾在院中跪了七天七夜,陳鳶不曾出門,他便不曾起身。
到了第七天,他發起了高燒,人也脫水了。
柳兒想要撫他回去,他趴在地上,眼睛還盯著陳鳶的屋門,聲音沙啞:“姐……”
陳鳶聽著外麵的聲音,呆滯的眼睛動了動,一眨眼,眼淚順頰而下。
她怎麼會真的怪他?她知道,如果是子乾得了病,自己也一定會這樣選擇,隻是她過不了自己的坎罷了。
一個月後,京城傳來新皇登記的消息,傳說這位皇上行事雷厲風行,十分勤政,一上任便整治了一大批貪官汙吏,肅清朝綱。聽說還改革了科舉製的一些規則,寒門子弟考中秀才以上,可得雙倍月俸,是真真的愛民如子。
陳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淡淡一笑,去屋裏翻找半晌,把所有和陸驚蟄有關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打算扔掉。
她站在山坡上,把那些東西一件一件地往下扔,從此再無牽掛。
忽地聽見身後有男子的聲音,如醇酒一般令人沉醉:“你打算把本王的東西扔到哪去?”
陳鳶猛地一怔,渾身如觸電一般顫抖,她緩緩地回過身去,看見身後站著一個男子,一襲黑衣,墨發如雲,眼眸中盛著一池深深的潭水,倒映出她蒼白的臉。
“你……你不是……是皇上……”她許久沒有說話了,聲音也變得十分沙啞難聽。
他不是已經繼位成了皇帝?怎麼還會來這邊陲小村。
陸驚蟄看著她的模樣,纖細的仿佛能被一陣風吹倒,忍不住擰了眉,抓住她的手:“風箏,我不願得了天下,卻沒了你。我說過了,我會陪著你,你在哪裏,我便會陪你到哪裏。”
陳鳶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笨拙地說:“可他們說,你當了皇帝。”
陸驚蟄緊緊擁住她,低低地笑,胸膛震動:“繼位的是四哥,興許,他比我更適合做一個好君王。我心中有了你,便再容不下江山了。”
“你想起我了?”陳鳶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袖,眼眸澄澈。
陸驚蟄輕輕親吻她的額頭:“我不敢不想起。”
我不敢不想起,有一個人愛我等我,有一個人刻在我骨子裏,有一個人叫我寧負天下不敢負她。
風箏,以後我會帶你去看千山萬水,會陪你種田看日升日落,會許你生生世世白頭偕老,會讓你一世平安喜樂,會……
我會實現每一個與你的諾言,因為我除了愛你,竟不知道該如何討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