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和王氏不是沒想過和人借,但是他們都清楚,這次欠的是賭債,和人借錢,怕是沒人肯借給他們。
鄉下人都是靠著兩畝薄田度日,別說十幾兩了,就算一家能拿出來一兩那都算是給了你極大的麵子的。
陳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當過教書先生,雖然考上秀才以後就再沒能更上一步,但是作為讀書人的那種傲氣還在,讓他低頭和人借錢,難。
陳鳶自從回了陳家,就沒見過那個傳說中的二叔。聽說也是個秀才,在私塾裏頭當個教書先生。
“要不……把老二叫回來吧?老大畢竟是他親哥,他不能這麼絕。”陳老爺子倚靠在鋪蓋上,眼神渾濁。
陳俊眼前一亮,急忙接話:“我覺得成,我大哥這事,就我二哥能救。他當著秀才,一個月領著一兩的銀子,還有魚肉油鹽,就屬他家過的舒坦。”
王氏一把扯了頭上巾子:“找老二這個法子也行,老三和老四你倆去,就算架也得把他給我架回來!這是他親大哥,他要是還認我們老兩口,就得給我回來!”
“娘,我二哥那倔性和老五一個德行……他要死活不回來,我們咋辦?”陳俊說的時候偷偷看了陳鳶一眼。
王氏把巾子往炕上一甩,嗓門老高:“那我這個老不死的親自上門跪地上去求他!”
看來王氏這次是下定決心要讓陳瀚出一把血了,陳鳶反倒鬆了口氣,這樣一來事情就鬧不到他們姐弟身上了,至於那個陳瀚有沒有錢,會不會救,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縣裏離清水村有三十多裏路,得搭人去縣裏送貨的牛車。
王氏把那零碎的三十文錢給了陳俊,讓他倆在路上省著花。
陳俊便和陳林上了路。
他們走了,王氏便又重新躺會炕上,哼哼唧唧的呻吟。
常氏跟著陳鳶回到他們的小院,小聲問陳鳶:“大丫,你說我要不把我攢的那些錢給你奶頂上點,畢竟這事人命關天。”常氏這人老實,老實到不知道為自己打算。
陳鳶就怕她說這個,急忙把她扯進屋裏,壓低聲音:“我說四娘,你可千萬別這麼做,你說你突然拿出來這些錢了,我奶準得問你這些錢哪來的?你不得把我給供出去?再說了,你那點錢,還不夠給我奶湊個零頭呢。”
常氏皺著眉頭:“說是這麼說,可那畢竟是你大伯,咱們不能看著他真被賣去當勞奴。”
“你要這麼做,你以為這事兒完了我奶就能記得你的好?她鐵盯上你,以後你再想攢一分錢都難,你真不想給我素素妹子攢嫁妝了?”陳鳶真是被這種包子氣的人氣的夠嗆“四娘,你就不想想,那賭癮是那麼好戒的嗎?這回咱們能救,下回還能不能救了?”
常氏沉默了,不管她多麼地包子氣,素素永遠是她的軟肋。她能為了素素忍氣吞聲變得軟弱,就也能為了素素爽耿直脖子硬起心腸。
陳鳶繼續道:“四娘,我想著我奶不一定是真沒有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