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男子見康素素說話中聽，便就有意奉承，說：“看人家姑娘多有禮貌，不像你這個二杆子，溝子上一摳就冒煙！”
秦可新怒起，一豎三撲向侏儒男子衝去，被康素素拽住衣襟喝住：“可新甭耍二球，沒見老伯個頭不到你的腰嗎！”
秦可新打住步子，康素素對侏儒男子說：“老伯，我弟弟還小不懂事；你有事和我說嗎？”
侏儒男子向康素素跟前靠近一步說：“姑娘不是沒有糧票嗎，我這裏有！”
原來，這個名叫王大更的侏儒男子在淩風縣城倒賣糧票。
六十年代，全國實行糧食統購統銷政策，城市居民按定量供給商品糧；拿糧本子可以在糧站購買麵粉，還可領回糧票自行消費。
農民沒這等福運，糧食靠生產隊分配；至於糧票，連邊也沾不上。
王大更是個侏儒，幹不成體力活，就從城鎮居民手中低價購買多餘的糧票，在黑胡同上高價出售。
盡管淩風縣城小分隊也抓黑胡同上投機倒把的人，但對王大更還是網開一麵。
因此，王大更整日守候公家食堂，見誰賣麵沒糧票，便就湊上來搭訕。
這時間，王大更從腰間抓出一遝糧票展示康素素眼前，說：“姑娘你看，全國通用糧票和全省通用糧票都有，你要不要！”
康素素掃了一眼王大更拿在手中的糧票，不以為然地說：“一斤賣多錢？”
侏儒男子立即神情亢奮，說：“1元一斤賣給你！”
康素素一怔，說：“哪有賣一元一斤的糧票，以前我買過，一斤就兩三毛錢，還要送上門的！”
王大更一聽，立即慍怒，忿忿說道：“你當買麵麵土？這是糧票！糧票，你知道嗎……”
王大更一邊說，一邊把糧票卷起來，向門外走去，走了半截又折倒回來說：“姑娘，能不能再添點？”
康素素剛才說一斤糧票兩三毛純屬即興發揮，她根本不知道黑胡同上一斤糧票賣多錢。
可見王大更折返回來，才知這裏麵水分大著呢，便就不屑一顧地說：“不添，兩毛一斤，我要！”
王大更打個愣怔，沉默一陣，拍個響掌說：“三毛一斤，你要多少？”
康素素看了王大更一眼，尋思：三毛一斤還差不多，可是她還想砍價，便說：“我再添點，兩毛三一斤，你要賣，就給我十斤！”
王大更似乎生氣了，瞪了康素素一眼，嘴裏嘟噥著：“看這女娃，咬住釘子就是鐵，兩毛三還不夠我塞牙縫哩，不賣不賣！”
康素素見說，把手一揚：“不賣算啦，我還不買呢！可新兒，咱走，這麵不吃啦！”
康素素說著，拉起秦可新朝門外便走。王大更見康素素要走，立即將粗短的胳膊平展開來，做出阻擋的姿勢，嘴裏“嗨嗨嗨”叫了三聲，說：“今日碰上吝嗇鬼！娘的腳，當跌倒，兩毛三就兩毛三，來來來，我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