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沈仲明拿著信笑笑,是誰,在通訊如此便捷的現今還采用寫信這種古老的方式。來信人的心裏一定藏著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更無法開口,所以才選擇了這樣含蓄而內斂的方式。看字體應該是個男性,而他是誰,從未聽奈良提起過。沈仲明隨即又在責備自己猥瑣,畢竟猜測別人隱私並非君子所為。
他走到奈良的門前,輕輕敲門。奈良很快應著來為他開門。她好似剛剛起床的樣子,披著防風外套,長發隨意的在腦後打了一個髻。仲明,有事麼?
沈仲明揚了揚手中的信。有你的信,早上送到我這邊來了。
奈良結果,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隨即展顏一笑。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和煦柔軟,讓沈仲明看得心醉。隻是短短一兩秒,奈良又回複了往日的神態。他多想知道,這個讓她流露那般眼光的人究竟是誰,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奈良走回屋子裏,用小刀割開信封。略微泛黃的上好信紙,配上深藍色的墨水筆跡。不看內容就儼然像是一件藝術品。奈良微笑著將信展開,在那一瞬間,她仿佛貼近了這個男人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奈良:
請原諒我在你麵前總是語塞,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稱謂來稱呼你。生怕太近,又害怕太遠。遇到你在我的意料之外,那天在寺廟,你跑到我麵前,雙頰因為因為寒冷而凍得微微泛紅。我看到你的眼神,頓時就了然了一切。
我相信我是個幸運的男人,我遇到了你,一個太過於特立獨行的你。我相信我無法形容你的美,因此大部分時間裏隻能與你對望,隻能沉默。我記得拜倫在詩裏寫到過:增加或減少一分明與暗,就會損害這難言的美。但是這正是我幸運的原因,你都懂,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明白我一切的無措和渴望。
奈良,雖然你說你並不關心我的過去,但是我已不再年輕,我不知道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你是否會好些,你留下你的地址給我,大概就是希望我以這樣的方式與你交流。我們都是太過於理智的人,因此這串地址的意義絕不是在未知的某一天我突然出現在你的門前。
我已經三十五歲並且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我不想斷言那次婚姻的失敗究竟是誰的過失。因為畢竟已經過去了。前妻已經移民加國並且再婚。我有一份不值一哂的工作,它隻是我糊口謀生的工具,我並不想多談。仔細想來,我的人生好似並沒有什麼值得談及的。
再次請你原諒我的不善言辭。祝安好。
林德慶。
奈良看完信忍不住微笑,想象著這個一貫冷漠高傲的男人在寫信時局促不安的表情。她懂他,知道他所有的眼神下埋葬的萬千情緒。奈良對於信中所說的一切都很淡然,因為她愛林德慶,不是不關心他的過去,而是有自信同樣去愛他的過去。於是提筆為他回信。
德慶:
在你我的人生中,能相遇已經是太過於美好的事情。我有自信珍惜你同你的過去。敏桃曾經問過我,奈良你確定他就是那個人嗎?我很肯定地告訴她,是。我相信我這一生再也沒有如此的確定過一件事情,那天我看到你,仿佛是在人群中走散許久的愛侶。我知道我必須要到達你的身邊。我熟悉你的身形,你的眼神,你的氣味你的種種。
我不必再花時間去認識你,去熟悉你。因為我們已經相愛了那麼那麼多年。每個人的本身就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缺憾,你有,我同樣也有。雖然沒有經曆過婚姻,但我明白那是一件多麼鄭重的事情。對於那段感情的失敗,我除了報以遺憾無話可說。
你說的很對,我留下這裏的地址給你就是希望能以這樣的方式與你進行交流。手指連著心,而靠手指指揮描述出的語言則是最為貼近真心的。你懂我,這讓我多麼的欣喜。鄉村的生活莫名的很適合我。從最開始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這樣。我在這裏得到安眠與好的食欲。這是繁華的大都市所不能給予我的。我曾想過,窮盡畢生的精力,在郊外買一塊土地。蓋一間白色的平房。挖一個荷花池。我在那裏與我心愛的男人種花種樹,生兒育女。這是我的少女情懷,我想我或許永遠也擺脫不了。
德慶,我此時的心情不知如何形容。對於你的來信我是那樣的開心。這樣的感覺取代了本想了千次萬次的話語。得之我幸。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好。
蘇奈良。
奈良將信裝進信封,填好寄信的地址。套上外套匆匆的出了門。沈仲明在院子裏繼續同頑固的水管進行著抗爭,他看到奈良,想叫住她,但隨即瞥到了她手中的信封。便無奈作罷。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來,這個人對奈良有多重要。沈仲明心中有預感,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還沒開始,自己便輸的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