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一折,前麵又出現了一扇門。門卻是虛掩著的,因為老人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屋裏有人,而且不止一個,是十幾人!他們都背部靠向牆麵坐著,一動也不動,非常的安靜,且每一個人都是閉著雙眼的。
而屋子正中央放著一具棺木,漆著厚厚的黑漆,上麵蓋得嚴嚴實實的。屋內並沒有燈,惟有老人手中的燭火將一切照得隱隱約約。
牧野靜風定了定神,目光在那十幾人身上掃視了一遍,並未見到扮作屈不平模樣的旦樂,他正待發問,老人卻已經先開了口,他道:“你看我的手藝如何?”
牧野靜風不解地道:“什麼手藝?”
老人道:“難道你沒有看出這些人都是已死之人?”
牧野靜風一怔,複又掃視了眾人一眼。這些人都是已死之人?可為什麼如此栩栩如生?除了沒有開口沒有睜眼之外,他們與生人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牧野靜風有些懷疑老人的話了。
老人道:“能否將你的刀借我一用?”
牧野靜風看了他一眼,把刀遞了過去。他相信若憑真正的武功,應該沒有幾個人能殺得了自己,自己有一劍與有一刀一劍並無太多的區別。
老人手持牧野靜風的刀,走到其中一個坐著的人麵前,忽然一刀捅進了那人的腹部。然後慢慢地拔出刀來。有血流出,但被捅之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甚至連眉毛都沒有顫一下——已死之人,自然不會有反應的!
牧野靜風驚愕至極!他不明白老人為何要這麼做,即使他們真的是死亡之人!
老人緩緩地道:“這個人的頭顱本來已被砍得隻有半根脖子連著了,我花了三個時辰才把他縫好。”他又走到另外一個人——也許應該說另外一具屍體前,端詳了一陣子,歎了一口氣,道:“這人的右臂齊齊而斷,我花了一個多時辰方把他縫好,沒想到縫得有些歪了。”
這麼說著,他突然一刀砍出,這人的右臂已齊根而斷了,有少許黑血滲出。
老人自言自語地道:“我得返工,把他縫正些。”說著,他就將那隻斷臂隨手扔在了地上,轉身走到牧野靜風麵前,把刀遞還給牧野靜風。
牧野靜風搖頭道:“我的刀隻會砍在活人的身上,而不會砍在死人身上!”
他記起了敏兒的叮囑:對方用過的東西,自己最好不要再去用。
老人也不勉強他,他道:“我的手藝如何?”
牧野靜風這才明白他所說的“手藝”之含義,便隨口道:“不錯,很高明。”
沒想到老人卻“嗤”了一聲,很不屑地道:“這算什麼?我可以把兩個活人之間的手臂對換!甚至我還可以把兩個活人的頭顱對換!不過成功率極小,我做過十一次試驗,卻隻成功了一次。”
牧野靜風心頭猛地一震,他冷聲道:“你竟把人的性命當作兒戲?”目光如刀一般!
老人不以為然地道:“隻要有人願意出足夠多的價錢,我就可以做任何事!”
他忽然看了看牧野靜風,古怪地笑道:“如果你肯出足夠多的銀子,我甚至可以為你換上一個女人的軀體——當然,你的思想還是男人的!”
說到這兒,他發出了嘶啞難聽的笑聲,這使得他已不再像一個老人,而是像一個十足的魔鬼!
牧野靜風的手握在自己的劍柄上!如果不是未見到旦樂,他一定早已出手了!
老人好似突然醒悟過來一般,道:“言歸正轉,我還是帶你去見你想要見的人吧。”
牧野靜風冷冷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為何到現在還不見他的人影!”
老人道:“你不把棺材蓋子掀開,自然會見不到他!”
牧野靜風臉色倏變!少頃,方沉聲道:“難道,他已死了?”
老人笑道:“你掀開棺材蓋子不就知道了嗎?”
牧野靜風沉默了片刻,緩步走近中央的那具棺木,繞著它走了一圈,細細打量。棺木十分密實,壁亦無孔洞。牧野靜風暗自思忖道:“此神秘古怪的老人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左思右想,為了穩妥起見,牧野靜風道:“不知能否代我把蓋子打開?”
老人道:“你是擔心我在棺木上做了手腳?”
牧野靜風道:“我可不想在死後還被人換一個頭顱!”
老人道:“好吧,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便索性把最後一件事也做了吧。”
他走到棺木邊,用一隻手試了試,道:“好沉。”然後隨後把燭火往身後一遞,道:“端著它。”
牧野靜風運用“混沌無元”之內功心法,已不懼毒煙,當下他掏出一塊方巾,纏在手上,然後接過燭火——太多的詭計已使牧野靜風變得格外小心了。
接過燭火時,燭火略略一傾,有兩滴燭油滴在了他的右臂衣衫上,因為沒有沾著皮膚,牧野靜風也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