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忽然冷笑一聲,道:“我一向以為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少年英雄,沒想到你卻是如此懦弱,讓我好生的失望。”
牧野靜風吃驚地望著她,卻並無憤怒與不滿,他疑惑地道:“我自知不配你稱少年英雄,但還不至於懦弱吧?我連死都不怕。”
敏兒大聲地道:“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了才會變成今日的模樣,而且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誰,但你卻不思如何為自己報仇為江湖除害,反而選擇了逃避!”
牧野靜風無力地辯解道:“我不曾回避,我也並非懼怕他的武功高過我,隻是當我在恢複‘真我’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在不久前我還與他狼狽為奸,我的心中就像一不小心吞進了一隻蒼蠅般惡心。”
敏兒毫不留情地道:“你的自殺便是一種無可置辯的逃避!你若真的死了,他並不會就此罷手,還會尋找別的目標!”
牧野靜風的神情變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像一個站在鬧市中的無助的孩子,找不到該定的方向,他喃喃地道:“我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我善良的一麵越來越少,而醜惡的一麵卻越來越多,是不是就如同把黑色與白色攪在一起,得到的顏色隻會是黑色,而不是白色一樣,我會一步一步地完全蛻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道中人。”
他的臉上寫著難言的痛苦。
敏兒的心揪作了一團。也許,牧野靜風的感覺不無道理,行惡時人的情感心理能得到宣泄,所以由善至惡易,由惡至善難。當一個人同時具有這兩種對立的人格時,黑暗醜陋的一麵會不會慢慢地滲透進善的一麵中?
不難想象,牧野靜風的內心在承受著多大的壓力!人世間再也沒有比戰勝自己更艱辛的了。
而這種壓力長久以來他隻能默默地獨自一人承受。因為這是無法向外人訴說的,幾乎不可能有人會相信這種荒誕的事情,能理解他的人就更少!
但,敏兒卻能!
敏兒道:“事在人為,我們終會找到解決此事的辦法的。”方才她故意以語言相激,就是希望激起他的鬥誌。
牧野靜風忙道:“不,你不能與我長久共處,一旦黑夜來臨,我會與現在判若兩人,你一定會受到傷害的!”
敏兒淡淡地道:“昨夜與你共處於山洞中我不是毫發無損嗎?”
話雖然如此說,其實她的心中也有與牧野靜風相似的擔憂。
敏兒道:“解鈴還需係鈴人,我們隻有從吹簫的黑衣人身上著手,才能解除你身上的魔障。”
牧野靜風苦笑了一下,道:“難道我可以把思想靈魂這種無形無質的東西進行替換嗎?也許當一切努力都成為泡影時,我已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了,那時的我,對你曾給我的幫助,是絲毫不會有感激之情的。”
聽到這兒,敏兒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這種寒意是由心底而生的。
她心中暗忖道:“昨夜的穆大哥已是那麼可怕,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徹頭徹尾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看著牧野靜風,道:“世上沒有趟不過去的河,當務之急,是我們必須離開青城山,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此時的青城山大概已被江湖中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昨夜你傷了武帝祖誥,又豈能不名動天下?隻怕對你虎視眈眈的人不下千人!”
牧野靜風道:“他們恨我是有理由的,大錯已鑄,倒不如幹脆,以死向眾人謝罪。”
敏兒氣憤地站起來,道:“難道你就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何況你所說的又有幾個人會相信?最後你之死不過如同螻蟻之死一樣無足輕重,而黑衣人卻仍是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