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一紅,下邊的話竟是說不下去了。
範書驚訝地道:“穆大哥怎麼了?”
水紅袖的眼淚就不爭氣地“叭噠叭噠”地落下來了,她擦著眼淚就是不肯說。
如霜有些明白過來,剛想說什麼,範書已搶先開口了,道:“莫非你穆大哥他不解你的情意……”
水紅袖抽抽泣泣地道:“我又有什麼情意?我與他可是毫不相幹……”
範書又道:“那你為何要哭?”
水紅袖道:“我愛哭便哭,愛笑便笑。”
範書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水紅袖一時好奇,竟止住了淚水,道:“你明白什麼了?”
範書道:“我明白當一個姑娘家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時候,她一定是喜歡上某一個人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水紅袖卻是不由破涕為笑了。
範書道:“方才我進來時,聽見你在說穆風……對了,該稱牧野靜風才對,為何現在又不說了?怕範大哥我取笑你嗎?”
水紅袖“哼”了一聲,道:“誰怕了?我偏要說他,讓他整天打噴嚏!”
如霜不覺莞爾,江南一帶民間有背後說人壞話就會讓那人噴嚏不止的說法,如霜與水紅袖尚在煙雨門的時候,在江南逗留的時間不短,故水紅袖方有此說,這便顯示了水紅袖的少女心性。
當下水紅袖果真又開始敘說這些日子裏的遭遇,當她說到牧野靜風重現江湖突然變得難分正邪時,如霜不由失色。
範書便伸出手來,拉住如霜的手,大約是要藉此讓如霜安定些吧,又對水紅袖道:“穆風的心性我們是知道的,這裏麵必有緣故!”
水紅袖道:“範大哥說得不錯,穆大哥若不是讓惡人加害,又怎會如此?”她對牧野靜風雖有幽怨之意,但卻也不願讓他的名聲有一絲一毫的損害,聽範書這麼說,心中道:範大哥終是明事理的人,不像有些什麼前輩高人,動不動以高帽子扣在別人頭上,然後便欲群起以亂棒打死!
範書道:“這加害穆風之人又是誰?”
如霜忽然插了一句道:“範大哥,你是霸天城城主,麾下弟子已近三千,難道對此事一無所知麼?”
範書哈哈一笑,道:“耳聽為虛麼,怎及得上紅袖親眼目睹?再說這幾日我一直在督促工匠抓緊營建笑天樓,對此事倒真是知之甚少。”
水紅袖乍聽“笑天樓”二字,不由很是奇怪,忙問緣故。
範書笑道:“我已為將出生的孩子取了名字,便叫笑天,又為他建了一座樓閣,待他出生時,便將此樓送給他,此樓閣自是稱作笑天樓了。”
水紅袖大感興趣地道:“笑天……範笑天……的確不錯,可若是女兒呢,那就有些不妥了,範大哥,你為何要取個這樣的名字?”不等範書回答,又搶先道:“讓我先猜一猜……”偏著頭略略沉思,便展顏道:“我明白了,範大哥是覺得我們三人都是孤兒,所以便少了歡笑,待到孩子出生後,就有爹娘,還有紅姑、紅姨疼他,他豈不是可以天天歡笑?範大哥,所以你便取了個名字叫笑天,對不對?”
範書笑而不答,其實他將未出生的孩子取名為笑天,其意便是要笑傲天下,隻是這層意思,卻是不便與女人說的。
如霜擔心牧野靜風安危,又催促水紅袖快說下去,水紅袖說起牧野靜風,自然是有興致些,當下又接下去將經過說了,說到一波三折、柳暗花明處,如霜神色緊張,連範書也被深深吸引了。
末了,水紅袖道:“我掛念如霜姐及範大哥,所以便不再與他們同行,轉道來了霸天城。”
如霜笑道:“怕不是因為這一點吧?”
範書卻脫口道:“可惜,可惜……”
水紅袖好奇道:“什麼可惜?”
範書一怔,複而自笑道:“我說讓那黑衣人走脫了太可惜,若是將他一舉擒下,武林日後豈不是可以太平了嗎?”
至於他心中所想的,卻不是如霜、水紅袖所能知道的了。
水紅袖道:“這也無甚可惜之處,單單一個黑衣人,還能翻江倒海不成?單憑穆大哥一人,便將他打個落花流水!”
其實牧野靜風與黑衣人決戰,大約是難分伯仲的,更不用說“落花流水”了。
範書沉默了片刻,然後道:“你們姐妹二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一個大男人自是不便插在其中了,我會差人送來午膳。”言罷,便退了出去,反手掩上門。
待他走後,水紅袖掩嘴笑道:“範大哥越來越像個一城之主了,上次在霸天城的時候,他還稱午飯為午飯,這一次他已將午飯改稱為午膳,卻不知下一次他會將它再改稱什麼。”
她自己也覺有趣,樂個不停。
如霜卻沒有笑,她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道:“穆大哥是喜歡你多一點,還是喜歡你所說的敏兒姑娘多一點?”
水紅袖的笑容便消失了,她咬了咬嘴唇,直把嘴唇咬得發白,才說出一句話來,道:“誰稀罕呢……”
目光投向窗外,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