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雨終於漸漸地小了,烏雲慢慢地變淡、變高,天地間也開闊了不少。
這時,人們就會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秦樓也驚醒過來,道:“你本可以輕易取了黑衣人性命,如今卻要假借牧野靜風之手殺他,自是另有目的,對不對?”
範書詭秘一笑,道:“既然牧野靜風有殺他之心,我成全他,又有何不可?”
秦樓冷聲道:“雖然你到今天為止似乎還沒有濫殺多少人,但我卻已看出你的心術頗讓人不敢恭維,好在你身上還有一點讓我很是欣賞的地方!”
範書並沒有因為秦樓的話而驚慌或者憤怒,他以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的聲音道:“不知在下還有什麼地方值得秦夫人欣賞的?”
秦樓道:“據說你的妻子容顏已毀,而貴為霸天城城主的你非但沒有納一妾,而且對她仍是恩愛有加,這一點,便是我欣賞你的地方!”
範書目光一閃,然後淡淡一笑,道:“我自知算不得正人君子,但還不至於卑鄙到背棄自己結發之妻的地步。”
他的話在秦樓聽來無疑是極坦誠的。
所以,她頗為滿意地笑了笑,話鋒一轉,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牧野靜風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非但不能殺了他,反而被他所殺,豈不是可能引來後患?”
範書道:“其實牧野靜風不可能也沒能力殺了黑衣人!”
“為什麼?”秦樓很是驚訝地追問一句,她沒有想到範書會說出如此肯定的話。
範書道:“牧野靜風的武功有多高,我已見識過,的確可謂驚世駭俗。但黑衣人的武功卻更為可怕,他的武功高得甚至超出了他本人的想象!”頓了頓,又道:“知道這一點的本來隻有我一人,如今,又加上了秦夫人你!”
秦樓變色道:“如此說來,牧野靜風是必死無疑?”
範書正待開口,忽然神色一變!
秦樓暗驚,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赫然發現離縱橫山莊不遠的地方正有一個人影飛速向山莊而來,其速頗快。此時雨雖然小了許多,但雨霧仍是彌漫於山間,在這兒根本看不清來者容顏!
範書與秦樓互視一眼,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升起疑問,來者會是何人?
隻是範書的神情中又略略有些雀躍之色,秦樓卻沒能留意到。
馬永安與其他三十人,一道守候在縱橫山莊內。他們隻能隱身於殘破的屋子裏,沒完沒了的雨讓他們漸漸有些心煩意亂了,而下到井中的人卻遲遲不見出來。
幸好還有葉飛飛及秦月夜在。
不過葉飛飛隻能是用來悄悄地欣賞的,她的臉上總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而秦月夜則恰好與她相反,舉手投足間都有風情萬種。幾位少年便天南海北地與她瞎扯,秦月夜並無不悅之色,但聞鶯聲燕語與淅淅瀝瀝的雨聲相和,倒也為眾人解去了不少沉悶。
馬永安心道:四十個人進入地下山莊,隻怕不消片刻就已可將地下山莊的角角落落都尋個遍了,可他們為何到現在還不露麵?
正焦慮中,忽聽得身邊有一人輕聲“咦”了一聲,道:“那邊有人過來了!”
聲音雖輕,但已有好幾個聽到了。眾人抬頭一看,果然不假,遠處正有一人疾速而來,速度雖快,卻仍是從容不迫,根本不像是在泥濘的雨地裏行走。
馬永安心中微懍,心道:此人武功一定極高,看身材體形與黑衣人頗為相像,會不會是他?
若真的是黑衣人,此時牧野靜風他們尚在地下,自己這邊雖有三十人,卻根本無法與黑衣人相抗衡!
他心中頓時不安了,雖想將此事告之地下的人,卻又覺得事情尚未明了便如此驚慌,未免太丟顏麵。
於是他隻好強自按捺心中的不安,但這種不安卻不是容易壓下的,連他身邊的人也已感受到了。
來者並未如何做勢,但速度卻極快,轉瞬間,已從破敗院牆的一個缺口處越入!
眾人終於可以看清來者麵目了。一看之下,皆大驚失色,不少人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但見來者形象清臒,風姿雋爽,舉止軒昂,一襲白衣迎風飛揚,卻並未被雨水淋濕。雖是年約四旬,卻自有卓然的氣勢!
這正是十大門派弟子在青城山曾見到的黑衣人。
此時看他,已絲毫沒有受過傷的跡象,這無疑更讓馬永安諸人心驚不已。
但見他目光掃過院內眾人後,身形微晃,已向眾人這邊掠來!
立時有不少人的手伸向自己的兵器!
“黑衣人”卻已在離眾人數尺遠的地方站住,立於雨中。隻見雨水在落至他身邊半尺遠的地方,便自動彈開,仿佛他的身體四周有一堵無形的牆。
眾人不由自主地為之震愕,葉飛飛與秦月夜也因這突然出現的人的驚世身手而呆住了。
馬永安終是十大門派中的一位堂主,先自回過神來,略上前一步,沉聲道:“你終於來了,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時!”
他的話雖硬,卻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對方雙眉一挑,似乎顯得很是驚訝,道:“朋友與在下相熟嗎?”
馬永安心中怒意頓生,心道:好哇!你這不分明是仗著武功高過我而有意消遣我嗎?怒氣一生,怯意立去!
他臉色一沉,道:“我等既然來了這兒,自然就不會怕了你。青城山一役讓你僥幸留得性命,今天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說話間,本是隱於破屋內的人已衝將出去,將對方團團圍住。
十大門派終究是十大門派,在關鍵時刻,他們的勇氣仍是超越常人的。
身著白衣的“黑衣人”顯得極為驚訝地掃了一眼將自己重重圍住的人,道:“諸位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