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左側,伸出手,落在那隻截了大半截的左腿上。
“朵!”
他聲音陡變,一把抓住她的手。
剛才還那麼疼惜的眼神,瞬間覆上了一層薄冰般的疏離、排拒。
這道牆,陶朵很熟悉。一直以來想要逾越,一直以來都是失敗。不管是他,還是別的男人,都一樣。
她無謂地笑笑,問,“不疼了?”
“嗯,不疼。”他輕聲應,手又撫上了她的臉,拇指摩挲過她的唇,很慎重地,“朵,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安排最好的美……”
“不用。”她抽回手,“現在這樣很好。”
“可是……”
她眨了下眼,端正笑容,“我對現在的自己很滿意。”
不滿意的,絕對不是她。
挨那種刀子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償一次,就算是醜死也一樣。
向淩睿看著麵前的女子,雖然她的笑容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可是他能敏銳地察覺到那股令人舒服的溫暖消失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他現在依然無法做到如她一樣敞開自己,談論那些東西,沒想到這樣轉移話題,反而傷到了她。
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情況。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氣氛變得有些沉寂,冷清。
陶朵又做了幾次深呼吸,想要壓下心底翻湧上來的那股熟悉的無力感。她想離開,可是想到威爾斯在看她進來時滿懷期待的眼神,又覺得很沮喪。他們都太高估她的魅力,連她自己也一樣。
現在才會感覺這麼挫敗,沮喪。
“向淩睿。”
再換個角度,試試。
“嗯?”
“這裏風景優美,景色怡人,桃花正豔,梨花瑩白,要不咱多住幾吧?”
深藍的眼睛重新泛出光茫,“你很喜歡這裏?”
她猛點頭,口氣獻媚又討好,“坊間傳這是上麵的皇親國戚、開國元勳才能住的療養院,難得能沾上點兒偉人的光,我當然……”
“我讓威爾斯安排一下,你搬來我隔壁,一起休養幾。”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那什麼意思?”這較真的習慣真是可愛又可恨。
她怎麼有種拿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我隻是,你應該……多休息,不該辦公。你是老板,養那麼多員工是吃醋的啊?”
他眯起眼,,“我不是老板,也沒養員工。”
“那就是……員工也是人,你老板不能那麼壓榨你,讓畢姐送那麼多工作,存心不讓人安心養病。”她得有些義憤填膺。
“如果不做些事分分心,會更難受。”
他輕輕一笑,揉起她的手,那笑容看起來像個孩子在討好她。
她真恨自己沒骨氣,心頭漲的那股酸窒氣,因為這個笑,瞬間就蒸發掉了。
然後,這一招裝可憐啥的好像又失敗了。
她鬱悶地嘀咕,“私有企業吧,老板都沒良心。”
他還附合,“是家族企業。老板有沒良心我也不清楚,不過脾氣超大,大家都他是一代暴君。”
她抬頭,一臉擔憂,“向淩睿,你怎麼不跳槽啊?”
她直覺像少爺這麼大脾氣的,發個燒讓整個醫院的人都圍著他一個人轉的“霸氣側漏”畫風,怎麼會委屈在一個暴君手下做事,這好像不合少爺的人設啊?!
“簽了合同,五年期沒滿。”
他得撒有介事,她一直信以為真。直到那個“一代暴君”找上門來,專踢她的館,她才知道向淩睿睜眼白話的本領也是一流的。
雖然拖延了他出院的時間,但來去也沒到重點上去。向淩睿還是死要堅持用假肢,而且出院後的行程已經排滿一周,全部都是出差。
晚上離開時,他就急著問她,“朵,我讓威爾斯陪你回去,你今晚就搬過來。”
聽吧,這是命令口吻,都不是詢問。
“這個……不行,我同學得了我父母的好處,有門禁。如果我不回去,她會跟我父母打報告的。”
丫就吹吧,陶朵,誰不知道這世界上最民主的家庭,就是他們老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