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慢的馬蹄聲達達兒響,那身影臨近時,越小玉攥著衣角的手心都出汗了,這是歸人還是過客?
然後那身影便在長亭邊勒馬,夜雪打著響鼻,灼熱的呼吸在冷風中化作白氣,射出二尺才消散,它抖了抖鬃毛,四蹄緩緩走來。
李長安在馬背上對越小玉伸出手,笑道:“來不來?”
越小玉低頭偷偷吸了吸鼻子:“你,你回來做什麼?”
李長安不答,手一揚,拋出裝衣服的行囊:“接著!”
越小玉下意識抬手接住,李長安便握住她手腕一拉,這一拉用的是巧勁,將越小玉提得離地了,她一下沒反應過來,踩住馬鐙穩住身形,一下便坐在了馬背上李長安的身後。
“坐穩了!”李長安長笑一聲,雙腿一夾,調轉馬頭,夜雪聽令轉身,一息時間便提起了速度,迎風而去。
越小玉一時還沒回過神,身體一晃,便抱住了李長安的腰,反應過來後連忙縮回手,但那一瞬踏實的觸感還留存著,好像在做夢一般。
李長安又騰出手解下大氅遞了過來,越小玉怔了怔,將他手推了回去:“你自己怎麼辦。”
李長安胸中輕喝一聲,雷音將血氣催發於四梢,整個人熱烘烘的宛若火爐,雪片落在他身上瞬息即化:“你看,這些雪還奈何不了我。”
越小玉默默係上前扣,披上的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大氅圍住脖子的毛皮還留存著一些溫度,越小玉抬頭看去,隻見雪落在李長安脖子上直往他衣服裏,看起來有些狼狽。
李長安聽到背後傳來笑聲:“你總愛逞強。”
還沒回答,一雙素手便環上他腰,那柔軟散發著溫熱的身體靠了上來。
越小玉把臉埋在他背上,李長安感到她在微微抽泣,滾燙的淚水滲透了他的衣服。
李長安一張口,風直往嘴裏灌,隻有高喊才能傳出聲音:“哭什麼,再哭把你送回去了!”
越小玉本是萬千委屈湧上心頭,聞言卻止住了淚水,用力擦了擦雙眼。
“李長安,你要帶我去哪!”
“誰知道,走了再說!”
“我,我師尊的洞府怎麼辦!”
“她人都沒了,還要洞府作甚!”
越小玉喊出兩句,胸口前所未有地通暢,她放眼望向四周,白雪皚皚一片蒼茫,不辨四方,夜雪風馳電掣,耳邊風聲隆隆,要將她帶向未知之地,她心中一陣緊張害怕,卻又期待萬分,她眼中淚痕未去,卻禁不住笑了,她在風中喊道:“我跟你走!”
山坳背風處,姬璿牽著夜朱讓它在薄薄的雪層下尋食草料。
穆藏鋒搖頭道:“尋常草料不夠這馬消耗的。”他走到夜朱身邊,掀開它嘴唇,隻見裏麵長著的不是適合研磨草料的臼齒,而是尖利的犬齒,“此馬若要日行數千裏,須得吃肉才行。”
被姬璿牽著吃草的夜朱果然抬起頭,不滿地打著響鼻,姬璿敲了敲它腦袋:“喂,你還挺挑食啊。”
“不過我們也不必特地為他尋找肉食,有這個足可供它消耗。”穆藏鋒從懷中摸出一粒小手指頭大小的藥丸,攤開手放到夜朱嘴邊,夜朱舌頭一卷吭哧嚼了兩下便吞了下去。
“咦?”姬璿鼻子嗅了嗅,“蛟血丹?”
“剿除龍驤暗衛時拿的。”穆藏鋒淡淡道。
“這倒省了麻煩。”姬璿笑了笑。
這時西邊傳來馬蹄聲,姬璿走出背風處,遠遠見到李長安的身影:“還回來得挺快啊。”
載著李長安的夜雪很快臨近。
姬璿望見越小玉眼睛有些微紅,對李長安道:“喲,師弟你欺負人了?”
李長安與越小玉翻身下馬。
越小玉與姬璿麵對麵,見她披著一身紅如烈火的大狐裘,兜帽上圍著一圈銀色毛邊,言笑大方,越小玉一時間有些窘迫,姬璿的氣場是她在同性身上幾乎沒見到過的。
“這是我四師姐。”李長安對越小玉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