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事在人為(1 / 2)

有的姑娘是真的愛沈焌的才、愛沈焌的貌、愛沈焌的體貼、愛沈焌的溫柔,哪怕他沒錢,也願意與他在一起的。但是老鴇龜公們如何過得去?

要知道,姑娘每做到了姑娘這一行當,這一身子就不是屬於她自己的了。你看她唱個曲、說句話、喝杯酒、陪個席,就是赤金白銀的拿、紅綃雪緞的賞,發財多容易似的,其實媽媽道“我培養你這麼多年,真是拿銀子打都照樣兒打出這麼個人來了”,要抽個肥籌,誰能攔著她不抽呢?那龜公在外頭擋著無賴潑皮們,功勞不大麼?那姑娘難道不想買個安全麼?買了安全才好開生意、開了生意賺了錢,難道不給龜公分潤麼?說不過去的!還有,你在哪裏做生意?難道大馬路邊上、還是野地裏就地開夥?難道不要找個房間,那房間還要齊整、院子也要拾掇得幹淨,才好招待貴客的?貴客來了,你外麵不要有人幫貴客攏馬接轎?不要有人端茶奉瓜子?不要有人溫酒絞手巾?這些人你不都要開銷?杯裏的酒、盤裏的菜、欄前的花、爐中的香,哪一件不是要錢的?你為了一顆瓜子一瓣花香去跟貴客報銷嗎?還不都在貴客打賞的錢裏開銷這成本了?

這樣算下來,姑娘不但很難賺到多少錢。再算算她們頭上插戴、身上妝裹、平常的享受……搞不好還要貼錢呢!

有的姑娘本來是自由身,就是沒經營好,花天酒地的,最後算算反而賠了,欠那些攏馬的接轎的溫酒的奉茶的錢,還不上,怎麼辦?隻好插標競賣——不是賣給貴客贖身,是指望著有眼光會經營的媽媽、龜公們,看她還有前途,幫她把債務開銷了,接了她去。從此她就從自由職業者轉為包身工,憑老板怎麼說、就要怎麼做事給老板賺錢了。

世事如此,有幾個姑娘是能自主的呢?

沈焌還想在群芳世界裏泡,又想著是不是能借此找到那對主婢。沒錢了,還怎麼泡、怎麼找人呢?難道回去跟父母認錯不成?沈焌不是這種人!

事在人為,還真被他找到一個辦法,沒錢還能繼續在花叢裏泡著,人家還不會嫌棄他!

怎麼著呢?首先,他寫詞,繼續寫淫詞豔曲給姑娘們唱著,很能招攬客人,老鴇們也喜歡要他的詞,就不好意思把他拒絕得太厲害。

其次呢,他還想了個法子,放出話,要做個花案!

不但他自己做,他還聯絡了一個會畫畫的浪蕩畫家,跟他一起做。

他們兩個,品鑒了不少佳人,就整理成冊子來,說這個的妙處在哪、那個的好處是啥,有畫、還有題詩,什麼“獨憐芳草澗邊生”、什麼“天生一個仙人洞”,都成了現成的絕妙好題句。不但每個佳人有字有畫有題,而且他們還排了名次!像什麼靈力大賽啊才藝大賽什麼的,這佳人花案,也排出狀元探花榜眼來。

這麼一來,他們頓時就紅了。那冊子暢銷,賣了好多錢。總算沈焌還知道廉恥,用的是筆名,沒敢傳回去叫他父老爹媽知道。

想排在前麵的妓女呢,就爭相賄賂他,出身體也可以,出錢也可以。沈焌覺得這倒成了一番事業啊嗬!

在這過程中,他當然還是在想辦法尋找那對主婢。畢竟是救他出難的恩人嘛!而且在那樣的痛苦之後品嚐的魚水之歡,格外歡暢,似乎在別人身上難以找回一樣的了。他真想跟那對主婢一敘舊情。

舊情沒找到,舊牢獄又找上門來。沈焌又被抓回去了。

說是他輕薄,所以要懲治他。但光是排花案而已,粉頭肯、客人也肯,皆大歡喜的事兒,官府辦他幹什麼?

卻是那主婢的事兒犯了。

看官,你道那女人是哪一個?便是新接任老爺的夫人!

那夫人生就有幾分顏色,是極嬌癡一個人。要說起她的事跡,有個例子。那老爺剛上任時候,同官的夫人們來拜望新老爺的夫人。新夫人就問帶頭的夫人:“貴姓啊?”

那夫人回答:“姓陸。”

新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又問第二位夫人:“貴姓?”

第二位夫人回答說:“姓漆。”

新夫人勃然大怒,也不顧給丈夫同僚夫人留體麵,翻身就進內府去了。接風夫人們在外堂麵麵相覷。早有下人回了新老爺。新老爺知道這內帷風波要演化成外堂風浪的,連忙去問新夫人怎麼回事。新夫人嘟著嘴跟那新老爺報怨:“一個說姓六、一個說姓七,都是商量好的故意來戲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