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後每個人都清晰地看見了我的兩個腳脖子上,有兩個被握成了青紫的手掌印。他們一個個小臉色皆是煞白,不敢在這裏逗留,一窩蜂地跑回了城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驚嚇,我竟短暫地開了一次天眼。那天太陽下山後,我就看到了一個被水泡得蒼白腫脹的“人”站在我的旁邊。他似乎意識到我能看見他,先是一愣,緊接著像是看到了寶藏一樣,咧嘴笑了起來。
他做出了讓我驚恐萬分的事。這個“人”全身靠在我的身上,做出了要擠進我身體裏的架勢。我甚至已經感覺到有一些東西進了我的身體;而“我”也一點一點地被他擠出我的身體。
我當時嚇得大叫,三叔正在廚房做飯,聽見叫聲跑了過來。我幾乎哭喊著說出當時的遭遇。三叔也急得冷汗直冒(他知道我小時候的事),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跑到櫃子裏掏出了那個小木匣。當時也顧不得找鑰匙,使勁把小木匣摔到地上,木匣四分五裂,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掉了出來。
三叔抓起短劍,衝我的身邊比量了幾下,做出了要捅人的架勢,“滾!別整我兒子,要不我弄死你!”那個“人”也是一哆嗦,沒絲毫猶豫就從我身體裏分離出去,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那一夜,三叔握著短劍站在我身邊一宿。第二天,他不知從哪兒牽回來一條黑狗,在院子裏宰了。我又“享受”了一次狗血浴(三叔不知道洗頭就管用,整整一大盆狗血給我淋上了)。
自打那次以後我就惦記上了那把短劍,磨過幾次,要三叔再拿出來看看。三叔來回就是一句話:“等你長出白頭發就讓你看。”
白頭發沒長出來,歲數倒是大了幾歲。一轉眼我高中畢業了,聽從三叔的安排報考了軍校,可惜最後我拚了老命還是沒能考上。
可能是老沈家的人就沒有上軍校的命。三叔和老家的爺爺、我親爹聯絡後,給我的人生後半輩子規劃好了藍圖——“你給我參軍去!”
就這樣,我成了光榮的人民解放軍的一員。經過了一個月拖死狗一樣的新兵訓練,在分班前我們新兵連舉行了一次實彈射擊演練(也是唯一的一次實彈練習,每人兩發子彈),由於對95式步槍的後坐力準備不足和沒什麼實彈射擊經驗,很少有人能打中一百米外的槍靶。看著新兵們幾乎槍槍脫靶的戰績。來參觀的團參謀長連連搖頭。我們連長羞愧得滿臉通紅,頭低得恨不能紮到褲襠裏。
“沈辣出列!”我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在排長的監督下,我將兩顆子彈壓到彈倉裏,趴著瞄準靶心。說實話,這時我心裏也打鼓。雖然我有個當副營長的三叔,可他們部隊是後勤部隊,一年也隻有兩次實彈射擊(每人五發子彈)的機會。我唯一的一次開槍經曆,還是那年來投奔三叔時,趕上了他們部隊實彈射擊。三叔為了哄我高興,讓我拿著他的那把五四槍開了一槍,當時好像打中了,也就是四五環吧。
我努力地調整著呼吸,腦子裏全是三叔講過的射擊要點,肩膀頂緊槍托,雙手要穩,盯著準星、缺口和靶心是否三點一線,二拇指一摟扳機,“啪”的一聲,打了幾環我不知道,就知道肩膀被槍托撞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