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公子能把律調運用得如此通透自然,飽含深意,且指法流暢,節奏運轉絕密,這卻是初錦多年習樂都未曾鑽研透的一點,固使曲色無法輕幽靈脆,複化出神,因此在聽到公子絕妙的琴聲時,才細細聆聽希望能從中探得一二精髓,使得初錦有所頓悟。”
說的越多初錦反而覺得不再有那麼多的顧慮,神情與語氣也恢複了與旁人言語時應有的平靜。
她覺得每次與公子在一起時,總會有那麼一絲不自然的扭捏,是羞怯,還是尷尬,還是說有那麼一點淡淡的無措……
這些情緒縱使是在雪佛寺公子對她表露情意之後,依然無法消除,興許是她覺得如公子這般美好的男兒會選擇與她在一起,本就隻能於夢中實現,可遇而不可求,那是隻能想抓而抓不住的美好,終究隻能像窗外延伸而來的幾縷陽光,抓不住,隻能從指縫間流瀉。
而對於這她雖有想過的美好,沒有想過會屬於自己的美好,而到最終屬於自己後,卻又升起幾絲對自己的不確定,似擔憂,似害怕,終其一日這份美好不知何時,便不屬於自己,所以在他麵前就變得小心翼翼。
因為在乎,因為害怕失去,然而對於初錦生命裏第一次的情竇初開卻又別無頭緒,不知如何與一個除兄長外的男子相處,隻得一直保持女子良好矜持家教,行事拘謹仔細。
聽到初錦對他音曲的一道見解與賞析,蘇長絕眼裏邃不見底,隱隱有些詫異。
初錦的手被他執住,他清姿絕雅的臉上微微淡笑著將她往那架木琴處牽領。
“來,坐下!”
肩膀被他微力按至琴架前坐下。
那是一架黑檀色的古琴,不似普遍琴的構造,琴身設做成一個略為圓橢的鯧魚形狀,遠看極為高雅,近了看卻是極為驚訝於木匠對琴本身精致的打磨與雕刻。
這把以魚身做的琴不論哪個構造皆是完美無暇,精細美妙。
就單看魚尾,木匠以謹慎小心的熟練雕工將那條魚尾雕琢得細細如絲,栩栩如生,而魚頭做的就更是深不可測了,無論是那胡須處還是那微啟的魚唇,刻畫的皆是生動逼真,那夾雜著的片片鱗片在初錦看來都是那麼的活靈活現,仿佛隻要在這琴麵上澆點兒水,這魚便隨時會遊走一般。
“這把琴,做的真是極好……”
初錦忍不住伸出手細細撫摸那刻功出神入化的魚頭處,忍不住出言感歎。
“這把琴叫“艽魚”,是我弱冠時一位好友所贈,此琴音色極佳,就連大皇姐的飛鳳琴也是低遜一籌,確實為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這些年來我也習慣於用它來練手了,不過你若喜歡,待我教會你一首曲子後再把它送與你!”
“你說送…與我,這不可,這把艽魚已伴公子身側多年,且是公子友人所贈,便是希望公子一直寄於身邊,若公子送與我,那你以後要如何與他交代?以後又用何琴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