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是她覺得這個方法太過簡單,夫人難以放下戒備拆除眼線。而是她覺得,昨日小姐才出過一次門,雖沒被看出紕漏,但一連兩日小姐都外出赴會,更甚者小姐與禦王此季正是情濃,恐怕日後與禦王殿下的邀約隻會多,不會少,這日子久了,她隻怕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啊。
心中有著稍稍的害怕與無奈,但轉念一看微辰與小姐那張猶帶笑意的臉,微瀾又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麼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每次都再小心謹慎一點兒,重要的是小姐開心,如此就好……
深夜了,天空中一片漆黑如墨,禦王府的主臥內卻仍舊亮著燈盞,於滿室的輝煌明亮。
“太子這幾日可有什麼大的動向?”
一人背對桌麵而立,但見他身形削長,雪白色錦緞華衣如一麵牆壁平滑無皺,他的聲音在今夜這幽靜的氛圍中顯得有幾分暗沉。
“據暗影稟報,太子這段時日好似已有反轉之心,往日裏常去的風月場所現也不再踏及,每日裏就待在書房研習苦讀,吟詩舞墨,討論國學儒道,現今都有兩個多月了,太子依然每天如此,樂此不疲,好似真的對書文有了極大的興趣,就連夜裏也是隻宿在書房內間的閑榻上,不曾昭傳任何一個侍婢滕妾,聖上見太子此方轉變,好似也…極為…寬慰…”
說到這裏,那身穿著一襲暗黑色長衫跪於桌前的中年男子略微猶豫的停頓了下,方才又吞吞吐吐繼續開口說道:
“據成大人所告,聖上見太子已有悔改之心,大感欣慰,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
那背對而立的華衣男子倏然轉身,眼裏迸發出深深的淩厲,教人不自覺膽寒。
那跪著的中年黑衣男子忍不住一陣瑟縮,那兩手抱拳的雙手也忍不住顫了顫,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成大人回稟,說……若是太子當真有如此大的悔改之心,恐怕最遲明年三月,皇上便會下令恢複太子以往的職令,入住東宮……”
“啪……啪……”
眼前之人突然的發狂教那黑衣男子一怔,隻見那位於禦王之前的桌麵上一片幹淨,隻餘地麵碎爛的殘盞瓷片。
看著滿地的零碎,那黑衣男子心裏一陣驚恐與慶幸,還好他方才微不可察的側了一下身,才沒讓更多的殘片傷著自己,王爺雖然表麵溫雅,可實則內心極其暴躁,隻要遇見有關太子之位的事,像這樣發脾氣的次數是越來越多,教他也越來越……唉……。
右手緊握成拳,額間有著隱隱的青光暴現,禦王冷笑著說道:
“最遲明年三月是麼?”
“是…”那依然跪立的中年男子垂首著腦袋回應道。
手下一用力,桌角的一塊兒被扳落,再次攤開卻成粉碎,隻聽禦王聲音冷冷而嘯。
“想要入住東宮,那就要看我給不給你這個機會了……”
“明日派人去成大人哪裏走一趟,就把本王那幾幅王梓季的真跡圖送過去吧,太子哪裏也繼續監視著,本王就不信這烏龜憋久了會不出來,遲早會有他露出馬腳的那一天。”
“是,奴才這就去與暗影們交接此事。”
說完,那黑衣男子一應首,便起身離開。
夜,繼續深沉,冥冥不息……
清晨,初錦在微瀾微辰的合力梳理完整,方才前往凝陽苑的方向。
此時已是深秋月末時期,凝陽苑外一派金黃景象,一顆顆挺拔直立的銀杏樹皆已黃了葉子,隻留樹上小半的黃葉裝點在上麵,徒留了幾分蕭瑟微涼的氣息,而那鋪滿了小顆鵝卵石和大理石的地麵,也是落滿了銀杏葉,遠遠看去,如一張長長的黃色錦緞,煞是好看。
不過才出現在去凝陽苑的路上不久,便遠遠的看見母親身邊的吳嬤嬤攜著一個身著藍衣的丫鬟前來接應。
雙方步伐的同時遞進,不過片刻,便照了麵。
隻見為首的那個吳嬤嬤身形高挑,穿著一件寶藍色如意紋錦衣,頭發簡單的盤在腦後,斜插了一根碧綠通透的玉蘭翡翠簪,她的皮膚近似小麥的黃色,且麵容含笑,顯得整個人很是親和隨意。
“老奴遠遠的就看見小姐往這邊來的身影,自從夫人上次從小姐那處回來後,心情一直很是不濟,夫人在老奴麵前也是個嘴裏憋不住話的,這幾天常常提起小姐,念叨著小姐好長時間都不曾來凝陽苑了,不曾想這連著念叨了幾日,還真把小姐你念來了,一會兒夫人看見小姐,保準會高興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