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半開著的窗戶外湧進一股劇烈的大風,吹起初錦兩個腮邊的頭發,四處飛舞,撩的臉上癢癢的……
身子忍不住輕輕的瑟縮了一下,不過剛有動作,便聽頭頂傳來公子關切的聲音,隨之背上一暖。
“冷嗎,披上吧!”
他似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哪兒來的?”
初錦看著搭在自己肩上的那件貂皮,忍不住疑惑問道。這件大衣光滑雪白,且是冬日裏極其難捉的白狐才有此成色的皮毛,怕是整個周國都沒有幾件。
“放於船上的,怕你會冷……”
心裏仿似有什麼在悄悄流動,既暖又熱,這句看似無奇平淡的話,卻讓她眼裏隱有了澀意,不似情話,卻勝似一切。
“你……明日可有要事?”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初錦的眉頭輕輕蹙起,緊張的問道。
“明日麼?明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公子溫潤的眉眼也輕輕凝起,那雙深邃黝黑的眸子裏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初錦的神色一瞬間萎靡下來,心中也隨之升起無限的失落之意,低著頭聲音有些幽怨。
“公子既是有事,那便下次吧!”
“嗯,這個恐怕不行,明日皇姐邀我於墨香頻泄樓以盡觀賞,聽皇姐之意,風花雪月梅蘭六大才女在其首邀範圍之類,明日你我怕是避無可避,還會相見。”
他說話的語氣依然平淡無波,溫潤如玉,卻似一縷春日的暖陽照進初錦的心裏。
“你……你是說……你明日也要去墨香頻瀉樓?”
她說完這句話後臉上是難以抑製的欣喜,方才的滿滿失落之感頓時如秋風掃落葉般消失不見。隻餘眸子裏那熠熠熠生輝的靈動。
“皇姐舉宴,我焉能不去?”
是夜,有風席卷,枝幹上的落葉沙沙作響,如大海裏澎湃洶湧的浪潮,又如沙場的風暴圍卷廝殺,然而這一切,隻是夜的開始,未盡終結……
十一月初,此時在大周國的首城……洛陽的街道上人海如潮,叫肆販賣聲喧囂於耳,熱鬧無窮。
因為再過幾日便要立冬的關係,百姓們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而那些世勳貴族們則也披上了各類的毛皮大貂,以禦秋冬轉換季節時的寒冷之氣。
“時下已是變冷,小姐不要對著車窗看太久了才是!”
身側傳來微辰淡淡的關切之意,隨之那被她撩起一角的簾布被她慢慢放下。
“還有多久?”初錦神色間有著淡淡的急切。
“快了,大概再穿一個巷子就能到墨香頻泄樓了,小姐別急。”微瀾在一旁笑著安慰道。
“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初錦闔下雙眼靠在椅榻上開始淺寐。
果然,馬車在行駛不過幾分時間便緩緩停了下來,隻聽微瀾與微辰輕輕喚了她一聲“小姐,到了!”
待正要下達馬車,忽見一隻雪白玉手撩簾而起,隨之響起一道黃鶯啼鳴的響亮嗓音,聲如珠玉,字字珠璣:
“哈哈,我一看到這構設特征的馬車,便知是妹妹你來了……”
掀開的半邊簾角外露出康和郡主那張嬌豔明媚的容顏,初錦看著這極為熟悉的一幕,幽幽一笑:
“嫻姐姐怎地還是如此,無聲響起,倒是又驚愕了妹妹一跳。”
“你還好意思說,每次邀得你出來,皆是湊到時間點上方才能見著你的身影,倒是叫我一番好等!”
康和郡主俏臉微絞,神色間滿是控訴之色。
“你還在車上坐著做什麼,還不趕快給我下來!”
聽著康和郡主這尤為蠻橫的話,初錦一陣無奈與好笑,明明是她擋在門簾的位置不動,怎麼就成了她賴在車上不下來了。
這樣想著初錦略有些委屈地看著仍然一臉渾然不覺的康和郡主,直到看了半晌她仍無所反應,微瀾實不忍的開口道:
“郡主,此處不宜多話,且容我家小姐下得馬車再說一二吧!”
“哦……哦哦……”似突然注意到自己把車口抵住,康和郡主鬧了個大紅臉,隨即略有些不自在地扔開簾布消失在了車口處。
墨香頻泄樓處於洛陽背麵一清幽之處,說是清幽也不過是遠離於鬧市,坐落城邊罷了,與國子監僅一巷之隔。
“妹妹這想必是第一次來這墨香頻泄樓吧,你且看看我們這才女文雅的地方可還喜歡,走,姐姐帶你進去……”
下得馬車,初錦盯著那塊兒足有三丈之之高的金漆牌匾上的五個朱紅大字“墨香頻泄樓”,感歎其高樓的獨特建設,設計精妙,便被康和郡主拉著進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