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看著蕭星寒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過了片刻之後反應過來,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不是花癡女,她隻是有點花癡蕭星寒的盛世美顏……

蕭星寒伸手把穆妍擁入了懷中,聲音幽幽地說:“我總有種感覺,你隻是喜歡我的臉。”

穆妍笑了:“你真相了。”

蕭星寒放開穆妍,低頭看著穆妍眼底的笑意,神色微微有些無奈,輕輕揉了揉穆妍的頭發說:“我回去了。”

“嗯,你走吧。”穆妍微微點頭,一點兒都沒有不舍地對著蕭星寒擺了擺手。

蕭星寒皺眉看著穆妍:“你好像在嫌棄我?”

穆妍踮起腳尖,湊過來親了一下蕭星寒的側臉,然後微微一笑說:“別鬧了,快回去吧。”

這會兒天已經亮了,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蕭星寒低頭重重地吻了穆妍一下,然後頗有些意猶未盡地離開了。

敲門聲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淩霜的聲音:“小姐起了嗎?”

“進來吧。”穆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並沒有什麼不妥。

淩霜伺候穆妍洗漱換衣,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對穆妍說:“小姐,聽說蕭王爺有個兒子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小姐真的不在意嗎?”

“有些事情,以後你們會知道的。”穆妍神色淡淡地說。

“奴婢隻是怕小姐被人欺負了。”淩霜微微垂眸說。

“隻有你家小姐我欺負別人的份兒。”穆妍唇角微勾。

蕭星寒的私生子昨日剛剛爆出來。穆妍還故意讓人認為蕭星寒的兒子已經七歲了,是為了避免有心人把“蕭言朗”和北漠國的皇太孫拓跋嚴聯係起來。

如今看來,可能性不大。北漠國太子和皇太孫遭遇沙暴喪生的消息此時尚未傳到耒陽城來,不過很快就會天下皆知了。拓跋嚴事實上才六歲多,並沒有七歲大,而北漠國二皇子拓跋浚昭告天下拓跋嚴已死,必然連替代的屍體都找好了,不會讓人發現什麼破綻。

如此,拓跋嚴就安全了。穆妍覺得,成王敗寇無可厚非,尤其是在皇室那樣的地方。拓跋浚的手段很陰險下作,但他現在已經成功了,至於他能不能笑到最後,這要看他的本事。而拓跋嚴未來會不會回歸北漠國,這要看拓跋嚴長大之後的決定。

半晌的時候,雪終於停了下來,整個耒陽城中一片銀裝素裹,十分美麗。

蘇綺過來找穆妍,卻沒有提起蕭星寒的私生子的事情,或許是想通了蘇霽說的話。蘇綺一開始還下意識地去看穆妍的臉色,發現穆妍的眼神非常平靜,她覺得這裏麵肯定還有別的事兒,隻是穆妍沒有說而已,她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

“小表妹,雪停了,咱們一起出去玩兒吧!”蘇綺拉著穆妍的手說。

“我是個病秧子,不合適。”穆妍唇角微勾。

“你可以易容嘛!”蘇綺笑了,“城南普陀寺後山有一片梅林,聽說那裏的梅花開了,風景一定很美,你還沒去過呢!”

穆妍神色莫名地看著蘇綺:“表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日應該在宮中當差。”

“辭了!”蘇綺很隨意地擺了擺手說,“想想也挺沒意思的,當了幾個月的副統領,盡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因為我是女人,就隻讓我管什麼宮女打架,太監偷盜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煩了!”

“恭喜表姐自由了。”穆妍笑著說。

“這話深得我心。”蘇綺笑了,“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你自己隨便扮成什麼樣子,記得去普陀寺找我,中午之前如果不來,小心我揍你!”

蘇綺話落就風風火火地走了,穆妍叫了晴雪和淩霜進來,兩個丫頭對於穆妍每天都要溜出去的行為已經很淡定了,不用穆妍交待,她們知道該怎麼做。

穆妍戴上千影麵具,又扮成了言卿的模樣,然後換上男裝,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驛館。

在去往城南普陀寺的路上,穆妍不時能夠聽到有人在議論蕭星寒的私生子,還有很多人在議論她,其中不乏言辭惡毒的詛咒,穆妍心中平靜至極。

做戲做全套,穆妍暗中出了耒陽城,然後又光明正大地從城門口走了進來,直奔普陀寺而去。

普陀寺坐落在耒陽城城南的普陀山上,常年香火旺盛。普陀寺後山的梅林之中,有幾株罕見的梅花品種,如今雪停了,梅花開了,耒陽城中的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都紛紛朝著普陀寺而來。

上山的路上行人絡繹不絕。石階上麵的雪雖然已經被普陀寺的和尚清掃了,但仍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很容易滑倒。

那些貴族夫人和小姐,大部分都是被轎子抬上山去的,但也有一些例外。

穆妍信步往山上走,她一身素色的錦袍,頭發高高地束在腦後,容貌清雋,像是哪家偷跑出門遊玩的貴公子一般。

身後有人在高喊著:“讓開!”

行人紛紛閃避,穆妍看著後麵上來的一頂華麗的轎子,神色淡淡地退到了一邊。

那頂轎子相當大,八個轎夫抬著慢慢地往上走,並不寬的山路瞬間顯得有些逼仄了。有些行人躲閃不及,被轎子撞到了,隻能忍氣吞聲地躲遠一點兒,因為轎中之人,他們惹不起。

“心兒小心!”

穆妍聽到不遠處的聲音,微微轉頭就看到一個少女為了躲避轎子,快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就要朝著下方栽倒下去。

穆妍下意識地伸手一攬,把那個少女給摟了過來。

轎子已經過去了,穆妍懷中的少女美眸錯愕地看著穆妍,臉刷一下就紅了,猛然伸手推開穆妍,後退了兩步,似乎又覺得不能這樣對待救她的恩人,就神色窘迫地說:“多謝這位公子。”

“心兒!”一個中年美婦抱住了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神色微鬆。

“不用謝。”在中年美婦看過來的時候,穆妍微微一笑搖頭說,“當時情急,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中年美婦對著穆妍微微點頭,然後牽著少女的手,一起繼續往上走了。看她們的打扮,並不十分華麗,卻很優雅精致,不像一般人家的夫人小姐。

這隻是個小插曲,穆妍很快就拋在了腦後,繼續往上走了。

今日普陀寺中十分熱鬧,穆妍進去之後,並沒有去前殿拜菩薩,直接穿過整個寺廟,朝著後山走去。

梅林中的梅花已經盛放了,在白雪掩映之下,美得就像一幅畫。當然了,這幅畫裏麵如果沒有那麼多人就更好了,尤其是那些在梅樹之下搔首弄姿的小姐們,怎麼看都有點做作。

穆妍找到蘇綺的同時,也發現了那些個做作的小姐是奔著什麼來的了……

如今天厲國耒陽城中有兩個男人是眾多小姐的夢中情人,一個是讓公主為他傾倒為他吃醋為了看他一眼落湖也不悔的年輕丞相蘇霽,而另外一個,就是身份尊貴,至今尚未娶妻的南陽王厲嘯南了。

蘇霽並沒有來普陀寺,厲嘯南來了,而且這會兒就在蘇綺身旁,還伸手折了一支開得最好的梅花,笑容滿麵地送到了蘇綺麵前,含情脈脈地看著蘇綺的樣子,讓那些盯著厲嘯南的小姐們一個個扯爛了帕子,咬碎了銀牙……

“綺綺,送給你。”厲嘯南看著蘇綺笑意溫柔地說。

“多謝王爺好意,不過這梅花長在樹上才好看,折下來,就無趣了。”蘇綺微微垂眸,並沒有接厲嘯南遞過來的那支梅花。

厲嘯南眼眸微閃:“綺綺言之有理,倒是本王落俗了。”

厲嘯南把那支梅花遞給了他的隨從,穆妍發現那個隨從就是上山的時候跟隨在那頂很華麗的大轎子旁邊開路的男人。如此說來,那頂轎子裏坐著的,就是厲嘯南了。

穆妍對厲嘯南本就沒有什麼好印象,如今更加覺得這個男人討厭了。一個大男人,非要坐著轎子上山,矯情得很!

一陣悅耳的琴聲響起,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隻見不遠處的一棵梅花樹下,一個麵容明豔的姑娘正在撫琴,她唇角含笑,滿滿的都是自信張揚,而她眼神看向的方向表明,她其實和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沒什麼分別,都是追著厲嘯南來的。

穆妍很快就從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之中得知,那位正在撫琴的姑娘,是天厲國齊太傅府的三小姐齊靈珊,從名義上來說,齊靈珊是蕭星寒的表妹,因為她的母親就是蕭星寒的姑母蕭茹。

一曲終了,厲嘯南撫掌稱讚:“齊小姐的琴藝又長進了。”

“王爺過譽了,隻是美景當前,即興彈了一曲,讓諸位見笑了。”齊靈珊笑容大方地說。

“怎麼會?齊小姐的琴藝,在這耒陽城,是數一數二的。”厲嘯南笑著說。

蘇綺趁著厲嘯南和齊靈珊友好寒暄的功夫,已經默默地出了梅林,準備去找穆妍。

“一直聽聞蘇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讓我們見識一下?”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齊靈珊的聲音,蘇綺瞬間很想爆粗口罵人。琴棋畫她一概不喜歡也不會,書法還是被她的祖父要求學的。耒陽城裏誰不知道她蘇綺喜武不喜文,齊靈珊這話,分明是想看她當眾丟人!

“綺綺不喜歡這些,齊小姐就不要勉強了。”厲嘯南笑著開口為蘇綺解圍。而他對蘇綺那麼親密的稱呼,讓聽在耳中的人心思各異。

齊靈珊笑了:“南陽王對蘇小姐的稱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南陽王已經和蘇小姐定親了呢。”

在場的人全都知道厲嘯南和蘇綺並沒有定親,而齊靈珊的話言外之意就是,叫得這麼親密,莫不是私定終身了?

蘇綺瞬間怒了,轉頭看著齊靈珊冷聲說:“齊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本小姐說錯什麼了?蘇小姐這麼生氣做甚?”齊靈珊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厲嘯南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他的表現給蘇綺帶來了困擾,他靜靜地站在旁邊,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表妹!你也來了!”齊靈珊“驚喜”的聲音,把眾人的視線瞬間轉移到了站在人群外圍的一個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