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天氣轉涼,秋高氣爽。
拓跋浚被人扶著,從龍攆上麵走下來,緩步進了北漠國的皇陵。
拓跋浚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容貌稍顯陰鬱,並不十分出色。他心情不太好,原因是昨日剛剛聽聞北漠國前去東陽國和親的那位公主在半路被刺客截殺了,北漠國和東陽國的和親暫時是成不了了,至於結盟一事,雖然勢在必行,但兩國皇室之間哪有那麼多的默契?其中涉及到的很多問題都需要詳談。
讓拓跋浚心情不好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出嫁前夕突然失蹤的拓跋翎了。拓跋浚其實一直都知道,拓跋翎跟拓跋良走得比較近,隻是因為拓跋浚還需要利用拓跋翎,拓跋翎表現得很識時務,所以拓跋浚一直沒有動過拓跋翎。
但如今拓跋浚的皇位已經坐得很穩了,而東陽國提出和親,東方紫煜點名要求娶拓跋翎這個醜公主的時候,拓跋浚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他相信拓跋翎不會做出有損於北漠國的事情,即便拓跋翎不想嫁給東方紫煜,但隻要她嫁過去了,事情成了定局,以她的性格,一定會選擇顧全大局,不會任性妄為。
可惜,拓跋浚沒想到拓跋翎就那樣從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之後拓跋浚派了很多人暗中搜查,始終一無所獲。而這讓拓跋浚不僅憤怒,心底也生出一絲不安,因為他很清楚,拓跋翎不是普通女子,她很聰明,能力很強,如果她不是個公主,而是個皇子的話,這皇位恐怕也沒有拓跋浚什麼事了。
拓跋浚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幫拓跋翎,但其中定然有高手,否則不可能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一想到這裏,拓跋浚心中的不安感就越發強烈了。
祭祖的流程都是固定的,有北漠國禮部的官員在主持,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結束的時候,拓跋浚再次坐上了龍攆,龍攆緩緩地離開了皇陵,朝著繁星城而去。
龍攆車身鑲嵌著金銀玉器以及各色寶石珍珠,上麵還雕刻有龍鳳圖案,六匹神俊的寶馬在前麵齊頭並進。
離開皇陵沒多久,兩支閃爍著寒光的利箭破空而來,直直地射向了六匹馬最中間的兩匹,並且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兩匹馬的屁股。
“有刺客!”
“護駕!”
……
場麵立刻變得有些混亂了,身處龍攆之中的拓跋浚身子一晃差點摔倒,而刺客並未出現,被射中的那兩匹馬也並沒有倒下,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帶著其他的馬,拉著馬車,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皇上!”
“有刺客!”
“救駕!”
……
場麵一片嘈雜,龍攆飛快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而隊伍之中的幾個高手正要飛身去追,四麵八方射來的利箭大大地限製了他們的腳步。
拓跋浚神色驚惶,緊緊地抓著龍攆的車門,才沒讓自己被甩出去,而他不知道他會被帶到哪裏去,但以他的那點武功,如果被摔出馬車,不死也殘。
後麵追來的高手一直被神出鬼沒的弓箭手阻擋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拓跋浚的龍攆以極快的速度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拓跋浚的額頭被磕傷了,手指也受傷了,而他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被大風吹進龍攆之中的沙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生在北漠國長在北漠國,周遭的聲音讓拓跋浚想起了他小時候碰到過的那次沙暴,他當時差點被沙暴所吞噬,萬幸逃過一劫,卻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自那以後,他再沒有在每年的秋季遠離繁星城。
拓跋浚看著外麵漫天的風沙,咬了咬牙,準備從龍攆上麵跳下去,就算腿摔斷了,也總比葬身沙暴強。
可是下一刻,駿馬嘶鳴,狂風大作,拓跋浚感覺眼前隻剩下了漫天的黃沙,什麼都看不清了。他能感覺到自己飛了起來,然後,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傍晚時分,晚霞如火。
這裏是距離北漠國繁星城三十裏外的一片沙漠,剛剛經曆過一場沙暴,天朗氣清,周遭靜寂到了極點。
“比計劃中的還要順利。”獨孤傲站在一個高高的沙丘上麵,看著下方被黃沙掩埋的木頭,那是散了架的龍攆。而木頭旁邊,還有一具馬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