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笙回到蕭王府,一推開門,一個小身子朝著他撲了過來。
“小嚴,你怎麼回來了?”蕭月笙抱住拓跋嚴,愣了一下。最近拓跋嚴都住在蘇丞相府,已經有幾天沒有回來了。
“想大伯了。”拓跋嚴抱著蕭月笙笑嘻嘻地說。
“孩子,說實話。”蕭月笙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怕大伯孤單寂寞冷。”拓跋嚴小臉認真地說。
“謝謝你的同情。”蕭月笙幽幽地說。
“沒辦法,老爹和娘沒回來,大伯娶不上媳婦兒,隻能我先陪著大伯睡了。”拓跋嚴笑著說。
“你大伯我一時半會兒大概是娶不上媳婦兒了。”蕭月笙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微微歎了一口氣說。
“為什麼呢?”拓跋嚴不解。
“當然是怕那位齊小姐搶我的雞腿吃。”蕭月笙一本正經地說。
“大伯,你這樣真的會打一輩子光棍兒的。”拓跋嚴很嚴肅認真地對蕭月笙說。
“沒關係,你老爹和你娘會養我。”蕭月笙說著,抱著拓跋嚴把他放回了床上,扯過被子蓋住了他的小腦袋說,“你先睡,大伯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啊?”拓跋嚴扯開被子,蕭月笙已經不見了人影。
拓跋嚴微微蹙眉,喃喃地說:“感覺大伯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蕭月笙先去了書房,提筆快速地給蕭星寒和穆妍寫了一封信,然後找人立即送到繁星城,交給獨孤傲。
然後蕭月笙在夜色之中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蕭王府,去了蘇丞相府。
蘇霽已經睡了,蘇皓躺在他和蕭心悅中間。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蘇霽神色微變,就聽到蕭月笙輕輕叫了他一聲:“小霽,出來一下,哥有事找你。”
蘇霽的臉一下子就黑了,起身小心地下床,拿過床邊放著的外袍,一邊穿著一邊走了出來。
“什麼事?”蘇霽看到蕭月笙,皺眉問道。他早已習慣蕭月笙總是調侃地管他叫小霽了,可蕭月笙平時雖然比蕭星寒性格外放很多,但行事也不會沒有分寸。這會兒已經大半夜了,蕭月笙突然過來找他,蘇霽知道肯定有事。
“去書房說吧。”蕭月笙並沒有坐下。
兩人一起去了隔壁蘇霽的書房,坐下之後,蕭月笙看著蘇霽說:“你應該知道星寒的身世,也知道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的那個師父。”
“是,我知道。”蘇霽冷聲說。當初穆妍嫁給蕭星寒之後,蘇霽才知道蕭星寒的真正身世,當時很想把蕭星寒給撕了……
“那人出現了。”蕭月笙看著蘇霽說。
蘇霽擰眉:“他發現你是假的了?”
蕭星寒的師父,就是一直在暗中作祟的前朝餘孽的頭目,蘇霽知道那人做過什麼,所以知道那是一個行事不擇手段,堪稱變態的人。如今蕭星寒和穆妍不在耒陽城,甚至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那人突然出現,一旦發現蕭月笙是假的,接下來會做什麼,無法想象。
“嗯。”蕭月笙點頭,肯定了蘇霽的猜測,“他暫時沒動我,但這不代表他接下來什麼都不做。我們的平靜日子,要被打破了。”
“你什麼打算?”蘇霽問蕭月笙。蕭星寒不在,蕭王府那邊就是蕭月笙做主。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走,還是留。”蕭月笙麵色微沉。
蕭月笙猜不到蕭星寒的師父接下來到底會做什麼,但那人對於蕭星寒的身世一清二楚,曾經蕭星寒和穆妍不那麼擔心,是因為那個老者應該是等著蕭星寒利用他現在的身份之便來行事,說不定盼著蕭星寒哪天把天厲國的皇位給搶了,所以那個老者不會主動暴露蕭星寒的身份,那樣會毀掉蕭星寒手中所擁有的一切權力,不利於實現那個老者的目標。
但現在,情況顯然發生了變化。
那個老者就連猜到蕭星寒選擇了穆妍,放棄了一身修為,都沒有動怒,而是斷言蕭星寒想得到的任何東西,隻要他出手,都有能力得到。那個老者對蕭星寒的態度事實上並沒有變,但他想要掌控蕭星寒的方式變了,而他接下來究竟會如何行事,將會更加難以捉摸。
曾經蕭星寒和穆妍認為那個老者不會暴露蕭星寒的身份,但如今,蕭月笙覺得一切都有可能。因為對那個老者來說,蕭星寒的一身內力失去了也不會成為弱者,那麼蕭星寒手中的權力丟掉了,依舊不會是弱者,反而可以逼迫蕭星寒變得更加強大。
走,還是留,這是一個問題。
假如繼續留在耒陽城,接下來萬一有什麼變故,他們這麼多人,想走就不容易了。畢竟隻要蕭星寒的身份暴露,厲氏皇族絕對容不下蕭星寒,容不下欺君的蕭家,並且必然包括跟蕭家成為姻親,關係密切的蘇丞相府。
蕭星寒是天厲國執掌兵權的大將,是天下最厲害的神醫,這也是厲嘯天一直對他心存猜忌卻始終沒有動他的原因。但假如厲嘯天得知蕭星寒的身世,什麼無人能及的將才和醫術,對厲嘯天來說都不重要了,他絕對容不下蕭星寒。蘇霽也是一樣。
但如果就這麼離開耒陽城的話,蕭家和蘇家,等於步了穆家的後塵。作為天厲國的肱骨重臣,蕭星寒和蘇霽一旦暗中離開,性質就是“叛逃”,蕭星寒會成為跟他嶽父穆耀光一樣的叛將,而蘇霽就是叛相。
蘇霽沉默了片刻之後,歎了一口氣說:“前日慕容才告訴我,說穆妍讓他安排了一個地方,一個退路,他已經都安排好了。”
“走嗎?”蕭月笙問蘇霽。
“你說呢?”蘇霽反問。
“其實你不想走。”蕭月笙看著蘇霽說。
蘇霽微微搖頭:“是,我當然不想走,但我更不想讓親人身處險境。當年你祖父的死,蕭家突然的災禍,我都沒有忘記。”
“其實我們留下,如果被逼無奈,造反也未必不能成功。”蕭月笙似笑非笑地說。
“我不介意造反,厲氏皇族能有今天,不客氣地說,就是我和蕭星寒的功勞,但顯然皇上並不會領情,一點猜忌就可以滅了我們滿門,這是君臣之別,而我們就算繼續為他賣命,最終一統天下之後,也逃不開兔死狗烹的結局。”蘇霽神色平靜地說,他太了解厲嘯天這個人了。
“真應該讓厲嘯天聽聽你這個‘忠臣’說出來的大逆不道的話。”蕭月笙笑容玩味地說。
“不必揶揄我,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蘇霽輕嗤了一聲。
“所以我們才能成為一家人啊!”蕭月笙唇角微勾,“我當然想選留下造反,不過這條路星寒曾經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選,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原因有二,第一,這不是他想要的,第二,假如他真的造反當了皇帝,倒是遂了他那個賤人師父的願。”
“那就走吧,你去安排。”蘇霽對蕭月笙說。他們主動造反是一方麵,被厲嘯天逼著造反也是一方麵,但如果是蕭星寒那位師父在暗中作祟,逼他們造反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那是他們最大的仇敵,他們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否則隻會越來越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