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城東王府。
上官憫麵色沉沉地坐在那裏,眼眸之中仿佛蘊含著驚濤駭浪,幽寒,懾人,憤怒與仇恨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一頭隨時都會爆發的雄獅一般。
上官淩從未見過上官憫這個樣子。上官淩年幼尚未記事的時候,他的母親就不在了,而他母親的死因,他問過上官憫,上官憫並未詳述,因為每次提起上官淩的母親,上官憫的情緒都有些不穩定。
所以在上官淩心中,他的父親絕對不是一個隻有野心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因為上官憫到現在都對他死去的妻子難以忘懷,上官憫一直都很在乎他那個到老了都玩世不恭到處惹事的兄長上官恪,對上官淩這個兒子,更是寵愛有加。
上官淩心中微歎,開口問上官憫:“爹,現在如何是好?沈青是青虞的孫子青瑨,這幾年他背地裏肯定不安分,我懷疑這神兵城之中還有與青瑨暗中勾結之人,因為青虞肯定不會隻派一個人過來,既然在東王府安插了細作,那麼另外兩個王府之中,很可能有一方就是青虞的人。”
上官淩並不是真的蠢,隻是之前被上官憫保護得太好,所以有些紈絝做派,行事隨心所欲,不太考慮後果,因為從小到大不管出了什麼事上官憫都會幫他擺平。但是最近,上官淩突然意識到,他的父親已經老了,再強的實力也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他看著上官憫鬢邊的白發,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其實很不孝……
聽到上官淩的話,上官憫眼眸之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緊握著拳頭說:“淩兒說得沒有錯!南城那位神秘的九王,想必就是青虞的人了!”
上官淩神色微變:“爹何出此言?”
“因為九王是女人!青鸞國就是女人的天下!”上官憫冷聲說。
上官淩皺眉:“爹,青鸞國是女人的天下,也出過一些不輸男子的女人,但如果僅憑這點就斷定九王是青虞的人,我覺得太武斷了。不是因為我喜歡九王,根據我對九王的了解,雖然之前她一直在暗中挑撥爹和赫連絕之間的爭鬥,但她的行事作風並不陰險,也不狠辣,隻不過她玩的是很高明的心術,爹和赫連絕一直在她的棋局之中,沒有跳出棋局之外而已。我去過九王府,九王府的人,怎麼說呢,跟我們想象之中的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上官憫冷聲問。
“感覺。”上官淩若有所思,“我見過幾個九王的屬下,性格都很……反正我在九王府沒有感受到等級這種東西。我之前沒有跟爹說,我在九王府被人打了。”
上官憫神色一變:“誰?”
上官淩苦笑搖頭:“一點小傷,九王還給了我療傷的藥,早就好了,爹不必往心裏去,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因為我口不擇言而起。打我的人,是九王的丈夫的兄長,他打我隻有一個原因,因為我想跟他的弟弟搶女人。那個人,容貌和氣質都在我之上,實力深不可測,性格頗有幾分跳脫,但下手還是有分寸的。”
“淩兒你到底想說什麼?”上官憫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上官淩神色一正,看著上官憫說:“爹,我也曾去青鸞國遊曆,在青鸞皇都住過一段時間,對青鸞皇室的男人女人都有所了解。憑我的直覺,九王不可能是青鸞國的女人,如果非說她是的話,我倒覺得她有點像當年那位青鸞女帝的養女葉凝香,實力高強,性格大氣,但爹不是說過,葉凝香跟青虞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嗎?九王身邊的男人,不可能來自青鸞國皇室,那群人很特別,爹如果見到就知道了。”
“淩兒也隻是猜測。”上官憫冷聲說,“難不成青虞派來神兵城的人是赫連絕?青瑨一直跟赫連絕暗中勾結?”
上官淩點頭:“爹,我覺得這個更有可能。赫連絕那個陰險狡詐,手段毒辣的小人更像是青鸞國皇室之人。”
上官憫冷哼了一聲:“這件事,隻要找到青瑨,便什麼都知道了!”
“他身份暴露,肯定不敢再出現,爹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他?”上官淩看著上官憫問。
上官憫冷冷地說:“當年為父被他那副可憐的樣子給騙過去了,但當他成為為父座下大弟子的時候,你伯父自作主張給他身上下了一種毒,告誡為父,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一旦對為父不忠,等待他的,便是生不如死!”
上官憫從他書房的密室之中,拿出了一根綠色的短笛,飛身上了東王府的最高處。
笛聲悠揚悅耳,是上官淩從未聽過的一首曲子,他大概猜到了這笛子是專門用來對付青瑨的,他那位伯父上官恪是個手段高明的盜賊,生平最愛收集寶貝,上官恪偷來的東西很多,自己留著的很少,大部分都給了上官憫和上官淩。
上官淩也知道,如果不是他一直玩世不恭,到處遊曆,什麼正事都不過問的話,上官憫也不會那麼器重青瑨,因為東王府必須後繼有人,上官憫是在為上官淩培養得力的幫手,而上官恪為了防止青瑨實力變強之後生出異心,才專門找來了那種毒,下在了青瑨的身上。
上官憫一直在吹那根短笛,一首曲子吹了很多遍,聲音越來越高亢,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躲在神兵城北城一處廢棄民宅之中的青瑨,臉色鐵青,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話落,而他緊緊地扶著旁邊的牆壁,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青瑨逃到了這裏,本打算找機會離開神兵城,因為現在的南城九王府不是自己人,而他的祖父生死不明,他在神兵城之中已經是孤家寡人了,他隻能選擇先離開,去向青虞說明這邊的情況,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