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正在整理書架上麵的書,要把不看的那些挑出來放到別的地方去,換一些新的過來。
拓跋嚴抱著小星兒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手中拿著小星兒最喜歡的那個木雕,而小星兒手中抓著玄苦和尚送給他的那串佛珠,小手舉著想要給自己戴上。
“娘,不好了!”拓跋嚴跑到穆妍身旁,神色嚴肅地對穆妍說。
“怎麼了?”穆妍手中抱著幾本書,並沒有回頭,問了一句。
“那個和尚,他看上小弟了!”拓跋嚴對穆妍說。
“啊?”穆妍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書,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小星兒把那串佛珠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白白嫩嫩的小臉萌萌的,眨巴著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對著穆妍伸手求抱抱。
穆妍把小星兒抱了過去,伸手摸了一下那串佛珠,觸手微涼,表麵有些粗糙,她沒有看出是什麼材質的,但她第一次見到玄苦的時候,這串佛珠就掛在玄苦的脖子上麵,玄苦落難在海裏漂那麼久,佛珠也沒丟。
這串佛珠並不是很長,珠子也不是特別大,但掛在小星兒脖子上麵,依舊顯得過長了。
“這是玄苦送給小星兒的?”穆妍問拓跋嚴,直覺這佛珠對玄苦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倒是大方,也說明小星兒的魅力無人能夠阻擋。
“是啊!”拓跋嚴點頭,“那和尚好不識趣!竟然異想天開,說要收小弟為徒?送一串佛珠就想讓小弟跟著他當小和尚,他做夢!”
拓跋嚴很是不高興的樣子。一想到玄苦竟然想收小星兒為徒,拓跋嚴就覺得想揍人,他家小弟這麼乖這麼可愛,竟然有人想讓他去當小和尚,太過分了!
穆妍聞言卻笑了:“小嚴,應該是你想多了。”
拓跋嚴皺眉:“那個和尚親口說的要收小弟為徒,我抱著小弟跑了,他還追出來了呢!”
“我相信他應該是真的想當小星兒的師父。”穆妍微微一笑說,“不過和尚的徒弟並不一定是小和尚。”
拓跋嚴愣了一下:“娘是說,小弟就算拜那個和尚為師,也不用出家?不對不對!就算不用出家,小弟也沒有必要拜那個和尚當師父吧?那個和尚何德何能?小弟的師父怎麼也得是老爹和大伯那種實力的!”
“娘沒說讓你小弟拜他為師,小星兒現在傻乎乎的還什麼都不懂,不需要師父,有你這個哥哥就夠了。”穆妍笑著說。
“小弟才不傻呢,小弟最聰明了!”這是拓跋嚴唯一會反駁穆妍的話。
“行,你弟最聰明,你帶著你聰明的弟弟去玩兒吧。玄苦沒有壞心,你別太緊張。”穆妍把小星兒又遞給了拓跋嚴,但是取走了小星兒脖子上麵的那串佛珠,小星兒也完全不在意,又抱住了拓跋嚴遞給他的木偶,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戳了一下木偶“蕭星寒”的臉。
兩個孩子都出去了,穆妍手中拿著那串佛珠,神色認真地看了看,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似乎就是普通的佛珠,而且做工有些粗糙。
穆妍把佛珠放在一邊,繼續整理她的書架,整理好之後,就拿著那串佛珠去找玄苦了。
玄苦已經沐浴過後,吃了一頓素齋,換了一身衣服。他本來不願意穿僧袍之外的衣服,但他的行李丟在了星月島上麵,隻有身上這身衣服,皺巴巴的,還散發著海水的腥氣,淩霜給他找來的衣服很樸素,他便換上了,但淩霜提出要幫玄苦把僧袍給洗了,玄苦婉拒了,要自己洗。
所以穆妍到客院的時候,就看到玄苦蹲在院子裏,麵前放著一個木桶,他挽著袖子,正在認真地洗那身灰色的僧袍。
聽到腳步聲,玄苦抬頭看到穆妍,立刻起身,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把衣服整理好,然後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玄苦師父在這裏還習慣嗎?”穆妍說著在院中石桌旁坐了下來。
“多謝阿九施主。”玄苦微微點頭,“貧僧有一事想與阿九施主談談。”
“嗯,你說。”穆妍點頭。
“貧僧想收阿九施主的小兒子為徒,不知阿九施主意下如何?”玄苦問穆妍,很認真的樣子。
“為何?”穆妍反問了一句。
“那孩子頗有慧根,是佛緣深厚之人。”玄苦說。
“你怎麼看出來的?”穆妍有些好奇地問。她家小兒子佛緣深厚?開什麼玩笑!如果小星兒真要出家,不說穆妍和蕭星寒,小星兒的師公們能把玄苦給剁碎了。
“貧僧是用心看。”玄苦說。
穆妍笑了:“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懂是吧?”
“請阿九施主不要過度揣測貧僧的意思。”玄苦對穆妍說。
“多謝你的厚愛和賞識,不過我家兒子不會出家的。你的佛珠,還給你。”穆妍把佛珠朝著玄苦扔了回去。
玄苦伸手接住,拿在手中,並沒有戴上,微微皺眉說:“還請阿九施主三思,星兒小施主真的是佛緣深厚的孩子。”
“幾思都沒用,你在這兒住一晚,有什麼需要盡管提,明日我送你去菩提寺。”穆妍說著起身就走。
結果玄苦神色有些遲疑,快步追了上來:“阿九施主如果隻是不想讓星兒小施主出家的話,貧僧可以收他當俗家弟子。”
穆妍唇角微勾,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玄苦問:“可我兒年幼,尚不懂事,這拜師之事,他根本不知何意,玄苦師父為何不等他長大一些再說呢?”
玄苦雙手合十說:“阿九施主,星兒小施主內心澄明,一切都懂,隻是尚不能言。”
“他還小,就算拜你為師,也不會向你下跪,為你敬茶,如果他懂事了,卻不願意叫你師父呢?”穆妍看著玄苦問。
“師徒緣分在心,不拘泥於言行。”玄苦神色認真地說。
“行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家小兒子第一個並且是目前唯一一個師父了。”穆妍看著玄苦說。
“多謝阿九施主成全。”玄苦說著,又把手中的佛珠遞給了穆妍,“這是給星兒小徒的,請阿九施主幫他收好。”
“這串佛珠有什麼不同?”穆妍沒有推辭,又接了回來,看著玄苦問。
“如果過長的話,阿九施主可以將其改小,為小星兒戴上,但請收好所有的佛珠,不要遺失。”玄苦並沒有正麵回答穆妍的問題。
“你說你在四方遊曆,才來了神兵城,你是有師門的,可以在神兵城停留多久?”穆妍看著玄苦問。
玄苦回答:“看天意吧。不知星兒小徒大名叫什麼?貧僧想為他取個法名。”
“他的大名,叫做蕭天元。”穆妍看著玄苦說。
玄苦聽到之後就搖頭:“阿九施主將野心加諸於孩子身上,實在不該,還請阿九施主不要貪戀權勢,放下心中執念。”
“不想跟你爭辯這些有的沒的,既然我說了讓你當我兒子的師父,你要給他取法名我沒意見,不過有個條件。”穆妍對玄苦說。他們終究是不同的人,思維方式就天差地別,穆妍尊重玄苦作為出家人的善良,而玄苦的單純雖然在穆妍看來有些傻,但如果玄苦不再單純,變得有心機,他便不是玄苦了。
“阿九施主請講。”玄苦對穆妍說。
“必須好聽,不然不行。”穆妍很嚴肅認真地對玄苦說。
玄苦微微搖頭,沒有說話,顯然對穆妍有些無語。
穆妍拿著那串佛珠回去,然後把佛珠的繩子給弄斷了,一共36顆珠子,穆妍取了九顆,串起來做了一個小手串,準備給小星兒拿著玩兒,剩下的珠子,穆妍找了個盒子裝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玄苦已經換回了他那身洗幹淨晾幹的僧袍,穆妍帶著拓跋嚴和小星兒,一起送玄苦去菩提寺。
“兒子,把你弟給他師父抱著。”坐上去往菩提島的船的時候,穆妍對拓跋嚴說。
本來正抱著小星兒在看風景的拓跋嚴,聞言就把小星兒遞給了原本盤膝坐在船上念經的玄苦。
玄苦把小星兒抱在懷中,顯然有些不習慣,手微微有點僵硬,看到小星兒細細的小手腕上麵掛著的佛珠,他眼眸溫和,輕撫了一下小星兒的頭發,小星兒似乎對光頭很感興趣,在玄苦懷中站起來,伸著小手去摸玄苦的光頭。
玄苦神色有些不自然,卻坐在那裏,穩穩地把小星兒抱得高了一點,然後讓小星兒兩隻手都摸到了他的光頭,最後小星兒摸得不易樂乎,直接趴在了玄苦光溜溜的腦袋上麵,小手拍呀拍的,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