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二月底。
穆妍離開神兵城,前來天啟大陸,也已經有幾個月了。
這天看拓跋嚴唉聲歎氣的,穆妍就好奇地問他:“兒子,這是怎麼了?”
拓跋嚴皺著眉頭說:“我好想小弟啊!”
“哦,這個啊?沒事兒,我們接下來看看紀家的情況,我是打算得了紀家的龍焱花之後就回家去一趟。”穆妍對拓跋嚴笑著說。
拓跋嚴看著穆妍:“娘,這些日子你都沒提過小弟,你難道都不想他嗎?萬一我們偷盜紀家的龍焱花不順利,需要好長時間,娘也不惦記家裏嗎?”
穆妍抬手揉了揉拓跋嚴的腦袋,笑著搖頭說:“怎麼會?我當然思念家裏,思念你小弟和你老爹了,不過你老爹這會兒定然還在閉關修煉,因為如若他出了關,是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你小弟那麼小,傻乎乎的沒心沒肺,怕是也想不起我們,不必為此困擾。”
“小弟才不傻呢,肯定會想娘的,也肯定會想我的!”拓跋嚴非常認真地說。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你小弟肯定特想你,最想你,行了吧?不過你說的倒也沒錯,紀家現在什麼情況,有多少龍焱花,我們還不清楚,為了避免你覺得你娘我不疼你小弟,不如這樣吧,從現在開始算起,再過三個月,不管紀家的龍焱花我們有沒有得手,都啟程回家去?行不?”
“嗯,我覺得這樣很好。”拓跋嚴連連點頭。他是個很顧家的孩子,尤其是有了小星兒這個天下第一可愛的弟弟之後。
看拓跋嚴已經開始算具體他們最晚哪天要啟程回去了,穆妍表示,這樣襯托得她真的不是個好娘親啊……
“娘,我們最遲五月二十五走。”拓跋嚴很認真地對穆妍說。
“嗯……”穆妍卻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想了想說,“今天已經二月二十五了?算算時間,你大伯和舅舅差不多該回來了。”
“嗯,大伯和舅舅已經走了二十天了,我也覺得他們就快回來了,隻是不知道紀家會來多少高手。”拓跋嚴點頭。
拓跋嚴話落,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拓跋嚴起身的同時,穆妍已經躲進了內室,因為她現在是個死人,不能露麵。
拓跋嚴打開門,就看到下人帶著兩個身形高大的老者進來了,看到拓跋嚴,就連忙陪著笑說:“小寒公子,這兩位是仙蘿島的長老,奉城主之命前來的,得知八長老和九長老不在城中,便來拜會小寒公子。”
拓跋嚴看了一眼兩位老者,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嗯,你們進來吧,主子有些話要交代你們。”
下人很快退下了,兩位老者進了房間,拓跋嚴關了門,轉身,就被抱了個滿懷。
“大師公二師公,你們可來了,我都想死你們了!”拓跋嚴笑嘻嘻地抱著上官恪和上官憫說。
“哈哈!師公也想你!”上官恪笑著說,“不過我們剛進城就聽說你娘墜海而亡?這是哪個殺千刀的不長眼要害你娘?你娘這會兒在哪兒呢?不會跟著去錦芳城紀家了吧?”
“大師父,二師父,你們最可愛的徒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遠處響起了一道戲謔的聲音,上官恪和上官憫同時轉頭,就看到穆妍就站在帳子旁邊對著他們笑得燦爛。
上官恪和上官憫上下打量了一下穆妍,看她沒有受傷的樣子,麵色倒是比之前更加紅潤有光澤,看著神采飛揚的,這才都放下心來。
二老是假扮了仙蘿島歐陽家的兩位長老,接到韋淵的命令之後,來了拜月城。一進城他們就說要拜見蕭月笙和穆霖,負責安頓他們的弟子說那兩位奉命去了錦芳城紀家尚未歸來,二老說要見見兩位主子的家眷,就聽說星兒姑娘已經死了,隻有一位小寒公子在。
當時上官兄弟倆乍聞“星兒姑娘”已死的消息,心中第一感覺不是傷心,也不是擔憂,而是憤怒,因為他們根本不信他們那個神通廣大的徒兒會被韋家這些雜碎給害了,直覺這是穆妍故意的,將計就計,他們憤怒的點在於韋家竟然有人要害他們最可愛的徒兒!
所以這會兒一落座,上官憫就著急地問起穆妍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就“死”了呢?還是完全不符合她彪悍氣質的失足墜海?
穆妍還沒開口,拓跋嚴已經繪聲繪色地把穆妍如何在韋家人要害她的時候將計就計,成功擺脫了原本柔弱姑娘的那個身份,變成了一隻完全自由的“孤魂野鬼”,然後利用韋爭偷到了韋家所有的龍焱花,又利用這件事提前逼得韋淵和韋爭反目成仇,一手把原本實力雄厚的拜月城給搞成了如今內部混亂,外敵將至,岌岌可危的狀態。
上官恪和上官憫聽了,對穆妍的聰明機智連聲讚歎,還一人接一句地罵起了這拜月城韋家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有今天也是活該遭了報應,說穆妍禍害韋家這件事,禍害得好,禍害得妙,禍害得呱呱叫,隻把穆妍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穆妍聽著誇獎倒是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好意思,自家師父誇徒兒,應該應分的。
穆妍問起了仙蘿島的情況,上官恪嗬嗬一笑說:“雖然知道小九你看不上那個破地方,其實我們也看不上,要啥啥沒有,窮鄉僻壤的,奸邪之人倒是滿地都是。這些日子你們不在,我們倆閑著無事,就把仙蘿島徹底清理了一遍,該殺的都殺了,該救的都救了,雖然因為物資短缺,一時半會兒很難發展起來,但比起之前也能好上不少,至少百姓生活安寧了些。”
穆妍點頭:“這就很好了,辛苦兩位師父了。這拜月城韋家氣數已盡,接下來其他家族定然要來分一杯羹,但仙蘿島那麼偏僻的位置,又那樣貧瘠,決定了那座城池不會引起太多注意,我們守好仙蘿島通往那邊的路即可,其他的並不重要。”
“小九啊,為師還以為你對這拜月城有興趣呢。以你的本事,設個計,想把這韋家的拜月城收入囊中,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啊!”上官恪覺得有些不解。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韋家有今日都是穆妍暗中促成的,都以為穆妍是看上拜月城了,想自己拿下,卻沒想到穆妍對這座城池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穆妍聞言就笑了:“兩位師父,你們覺得這天啟大陸有什麼好?”
上官憫皺眉想了想說:“要說有什麼好,還真沒什麼好。說什麼天啟大陸,好像很大似的,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幾個對我們那邊而言很是神秘的隱世家族罷了。這邊不說那些常年受壓迫和剝削,個個貧瘠落後的附屬小城,就說這拜月城主城,我們今兒進來看了,比我們神兵城那也是遠遠不如的。這邊的掌權者光顧著爭權奪利,一個個島嶼閉塞得很,不注重百姓生活和長遠發展,互相之間沒有多少貿易往來,相對而言,小九你這個城主都能算得上是愛民如子,舉世無雙的英明之主了!”
拓跋嚴點頭:“就是!這邊就是幾個隱世家族互相勾心鬥角,爭權奪利,都想把對方給滅了罷了!”
上官恪一臉認同之色:“要真說這邊有什麼好的,那也就一樣,龍焱花!這邊比我們占優勢的也就用龍焱花培養的那些高手,真論習武資質,阿憫都說了,他見過這世間習武天賦最出色的就是小九跟星寒,還有月笙你們這幾個,這邊的年輕一輩,如果不是一出生就用過龍焱花,比你們絕對遠遠不如的。”
穆妍笑著說:“兩位師父說的都是實話,但客觀來說,我們神兵城百姓過得再好,再富庶繁華,在高手這方麵,比起這邊,確實是弱了些。這邊真過去一個城主級別的頂尖高手,滅了我們一座城都是有可能的。”
上官憫皺眉:“不會吧,咱們神兵城可有銅牆鐵壁,小九你臨出門之前又布下了守護陣法,還有你設計出來的那樣厲害的武器,哪裏就是這邊一個高手就能滅了的?小九你也太謙虛了。”
穆妍搖頭:“我隻是打個比方,陣法,城牆,武器,我們的確都有,但我們並不能因此就高枕無憂,無視我們的弱項,因為陣法總有高人可以解,城牆隻能攔得住一般人,武器對上絕頂高手的作用也不大。”
看到麵前的二老一小三個人都皺眉不語,穆妍笑著說:“我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對我而言,變強這件事是沒有止境的,強大這件事也是不能心存僥幸的。就拿我最擅長的武器來說,固然我有厲害的武器,對上實力比我強一些的人,有可能實現越級勝利,但對上比我實力強很多的呢?再高明的武器也總有無用的時候。我說過,武器從來都是輔助,不是倚仗,倚仗武器是很危險的一件事。而在一種情況下,武器是絕對助力,那就是我和敵人的實力不相上下的時候,我的武器更好,便能讓我立於不敗之地。”
上官恪和上官憫聽了穆妍這番話,神色都是一震。
上官憫看著穆妍,突然有些慚愧地笑了笑說:“小九,為師先前還總覺得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天賦和運氣都很重要,但是現在突然覺得,你的天賦固然是最好的,但這運氣,都是你時刻努力,保持謹慎上進的心才能得到的。”
“師父別誇了,再誇我都要上天跟太陽肩並肩了。”穆妍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其實我剛剛說的話,總結起來就一句。”
“哪一句?”上官恪好奇地問,想聽聽穆妍要總結出一句什麼樣讓他們醍醐灌頂引為至理名言的話來,回去讓他們家上官小淩抄寫一千遍,好好記著,好好學著,哪怕跟穆妍學到個皮毛,也能有不少長進了。
結果下一刻,上官恪和上官憫兄弟倆就看著穆妍豪情萬丈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句話就是,老子來天啟大陸就是來搶龍焱花的,別的都不重要!這些爛家族破城池,要來做甚?”
上官恪和上官憫看著穆妍,嘴角抽搐不止,隻覺得他們這個寶貝徒兒真是個腦回路清奇的姑娘,剛剛還滿口讓他們深以為然的大道理,結果總結出了一句頗有山賊頭子風範的糙言糙語……
不過,話糙理不糙。
二老覺得穆妍說的每個字都很對,他們之前也是沒深想,現在想想,可不就是嘛?他們神兵城就是這天下最好的地方,來這邊隻是為了找龍焱花,占他們這些破島嶼做什麼?一旦占了,就是責任,以穆妍的性格,倒是要多了很多爛攤子要收拾,也會被別人盯上,何必?
於是二老又開心起來,誇了穆妍幾句,正想再聊,就聽到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有人的說話聲:“小寒公子,城主大人請兩位歐陽長老前去商議要事。”
上官恪和上官憫都看向了穆妍,一副接下來他們要如何行事,讓穆妍給句話的樣子,完全不覺得聽徒弟的有什麼不對。
穆妍壓低聲音說:“大師父,二師父,你們就當來拜月城看熱鬧遊玩兒的,韋家的龍焱花都被我得了,接下來誰生誰死跟咱們也沒關係,為了讓我那倆哥哥現在的假身份不被暴露,你們就配合著韋淵,他說什麼你們聽著照做就是,不過什麼事也別往前衝,多留個心眼兒,別讓人看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