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蕭星寒和穆妍吃過早飯,就接到通知,紀宏宇命蕭星寒盡快過去一趟。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蕭星寒起身出去了,穆妍轉身去收拾行李。

韓家的龍焱花已經被他們做成藥丸裝進了兩個小藥瓶子裏,而裝龍焱花和藏寶圖的那些盒子,天亮之前蕭星寒已經暗中又出去一趟,扔進了鄱陽城外的茫茫大海之中。接下來就算被人發現他們身上帶著的龍血丹,也不會有人知道那是龍焱花做成的。

一刻鍾之後,蕭星寒去而複返,對穆妍說:“要去連家,準備走吧。”

一切都在蕭星寒的預料之中,今日天剛亮,韓晁就去找紀宏宇,說他願意去跟連家談合作,以後三家一起同心協力對抗祁諶兩家,隻求紀家不要因為誤會跟韓家結了仇怨。

紀宏宇當時便提出,他自己不去蓮霧城,要直接回錦芳城,派大長老“歐陽玨”跟韓晁同行,一起去連家走一趟。韓晁也不敢說什麼,隻得都答應了下來,並且讓人去安排送紀家人離開的事宜,還要把紀宏宇和紀逸帶過來的那些聘禮還回去,另外再添上厚禮,作為補償。

韓晁還告訴紀宏宇,韓烈已經咬舌自盡了,韓芊芊被關了起來,不會讓她再出來。

穆妍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夫妻倆還坐下又喝了杯熱茶,然後蕭星寒一手提著跟來時一樣大的一個包袱,一手攬著穆妍,出了清風軒。

鄱陽城城主府大門口備好了馬車,蕭星寒和穆妍坐進去,馬車就帶著他們朝城門口的方向而去了。

下車的時候,已經出了城門,到了海岸邊。

韓晁和紀宏宇分別站在兩艘船上麵,都準備出發,就等蕭星寒和穆妍了。

“大長老,你隨著韓城主去蓮霧城走一趟,事情談好之後再回錦芳城,歐陽夫人就先跟著我們走吧。”紀宏宇對蕭星寒說。

“多謝城主大人,但屬下還是帶著她在身邊伺候吧。”蕭星寒恭敬地說。一直以來,“歐陽玨”和“小花”給人的印象都是“小花”在伺候“歐陽玨”的飲食起居,是個身兼暖床的全能丫鬟。

聽到這裏,紀宏宇也沒多想,嗬嗬一笑:“也好。”

紀宏宇派了兩個紀家的弟子供蕭星寒差遣,蕭星寒很爽快地收下了,帶著穆妍和那二人一起上了韓晁所在的船。

紀宏宇站在船頭,對著韓晁拱手朗聲說:“那紀某就先回錦芳城,等韓城主的好消息了!”

韓晁臉上硬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來,拱手說道:“請紀兄放心,韓某擇日再去錦芳城拜訪紀兄和紀老前輩。”

兩艘船一同離開了鄱陽城,不多時便分道揚鑣了,一個朝著錦芳城走,一個朝著蓮霧城去。

從鄱陽城到蓮霧城需要七八日的時間,蕭星寒和韓晁也沒有多少交流,主要原因是韓晁心情極差。韓家失去了龍焱花和藏寶圖是主要原因,第二個原因是,他向來高傲,這幾年已經跟連家徹底決裂了,他現在卻要主動求上門去談合作,雖然為了大局不得不選擇這麼做,但心理上還沒能完全接受這樣的結果。

一切都發生在一夜之間。卻說另外一邊,離開鄱陽城之後,就用最快的速度往落英城而去的祁寧遠,心情比韓晁更差,因為他雖然是諶寂的棋子,但除了這件事之外,他從小到大其他事情都也算順風順水,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

尤其是這幾年,祁寧遠在天啟大陸威名赫赫,讓他對於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自信的,並且堅信自己早晚可以擺脫諶寂的掌控,一統天啟大陸。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之內發生的事情,讓祁寧遠簡直無法理解,更難以接受。如果說韋家的事情就是諶寂暗中做的,好,他認了!但那個在海上遇到的墨衣帶傘的女子是誰?這次在韓家,原本一切還算順利,“歐陽玨”壞了他的事他可以接受,但是“歐陽玨”身邊那個據說手無縛雞之力,空有美色的女人,竟然控製住了他最得力的屬下,還搶走了龍焱花和藏寶圖!祁寧遠每每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心中鬱悶之極!

於是,讓祁寧遠難以理解,又極為鬱悶的兩個女人,一個墨衣撐著一把傘,霸氣淩厲,一個白衣手持一束花,弱柳扶風,兩個女子的身形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錯雜著,讓他感覺有些頭疼。

而祁寧遠對於海上遇到的墨衣女子,最深刻的印象是她執傘飄然離去的清瘦背影,而祁寧遠對於韓家遇到的“小花”姑娘,隻在“小花”被韓芊芊用迷藥放倒的時候,看到了她的背影……

祁寧遠微微閉上眼睛,兩個背影在他腦海之中交替出現,一黑一白,突然完美地重疊到了一起!

祁寧遠猛然睜開了眼睛,眉頭死死地擰了起來,眼眸如火,像是白日見了鬼一般!

“少主這是怎麼了?”駕船的老者中的毒並不致命,過了兩個時辰竟然自動解了,這會兒正在駕船全速前行,突然轉頭看到祁寧遠的臉色,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她,跟她……竟然是同一個人嗎?”祁寧遠咬牙切齒地說著,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少主是說什麼人?”老者又問了一句。

祁寧遠卻像是沒有聽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眼神一變再變。

理智告訴祁寧遠,他在海上遇到的那個墨衣女子仿佛遺世而獨立的一株黑蓮花,孤傲冷酷,怎麼可能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嬌弱不堪以色侍人的小白花?又怎麼可能委身於歐陽玨那樣的男人?

但直覺告訴祁寧遠,那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背影,當時他在鄱陽城城主府看到“小花”背影那一刻,一閃而逝的莫名熟悉感,不是巧合……

祁寧遠閉上眼睛再睜開,讓自己鎮定下來,整理了一下思緒。當時他是從拜月城外落水,要去蓮霧城,那個女子跟他走的是同一個方向,那麼如果不是從拜月城來的,就是從拜月城那些附屬小城來的,其中就有歐陽玨出身的仙蘿島。

而從拜月城去往蓮霧城和錦芳城,也是同一個方向,所以,那個女子有可能去的就是錦芳城……

想到這裏,祁寧遠突然看向了老者,冷聲問了一句:“當時調查到的消息,歐陽玨身邊那個名叫小花的女人,是什麼時候去到錦芳城的?”

老者愣了一下,回憶了一下說:“回少主的話,當時打探回來的消息,歐陽玨是跟著紀家人直接去了錦芳城,但他那個女人小花,據說是另外從仙蘿島接過去的,比歐陽玨到的晚,時間的話……好像是四月初八那天到的錦芳城。”

“四月初八……四月初八……”祁寧遠小聲念著這個時間,算著他在海上遇到那個墨衣女子的時間,那個女子的速度,還有從他們相遇的地方,到錦芳城的距離,以及大致需要的時間。

過了片刻,祁寧遠倏然麵沉如墨,握著拳頭厲聲說:“就是她!”

老者有心想問祁寧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看祁寧遠的臉色,沒敢問。

又過了一會兒,祁寧遠平靜下來,卻自言自語了一句:“如果真是她,她怎能做到像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人那樣?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祁寧遠的直覺向來很準,不止一個巧合讓他把最近坑他的兩個女人聯係到了一起,合並成了一個人。但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如果不是那個背影,他是絕對不可能認為那兩個人是同一個人的,因為她們的性格差距太大了。

祁寧遠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海上遇到的那個眼眸幽寒如冰,殺人不眨眼的墨衣女子身影,神色莫名地說:“這個才是真正的你吧,那個小花定是你刻意偽裝出來的,如此高明的偽裝術,可你在圖謀什麼呢?龍焱花,藏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