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我是一個驅魔人,不對,太俗套。

是道士,也不對,我並不是道家弟子。

好吧!一切還是從頭說起。

我叫韓非,與先秦法家聖人同名。我們家有個規矩,所有子孫後代的名字都是祖上定下來的,而且子孫也嚴格執行,隻是家裏人丁不旺大部分的名字隻能閑置,到了我媽這一代就隻剩她跟傻舅舅倆人了,我爸是入贅的上門女婿,所以子隨母姓,我是長子也是這一輩唯一的男丁,便得了名字譜上這一輩的第一字“非”,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名字天生帶著光環,因此在學校中沒少被挖苦,自詡幽默的無良老師提問時用的是“請聖人回答下這個問題”。而同學之間更是喊鄉土話諧音“悍匪”,如此一來不管你人怎麼樣,別人一聽這音調,先入為主就不把你當好人看了。

我曾經也央求老爸給換個名字,老爸說這事他管不了,老媽眼睛一瞪,抄家夥追我二裏地,為了這事沒少挨打,事後她老人家便祭祖告罪。

隔三差五拜祖宗也是我們家的規矩,這事我一直弄不明白,逢年過節祭拜祖先是後人應該做的,但這年月還有誰家會把漆紅的祖宗牌位擺在大堂上,親戚上門都覺著瘮的慌,關鍵是我祖先也沒出過什麼流芳百世的大人物。

曾祖父是個走街串巷賣木偶玩具的手藝人,這行當並不能發家致富,隻能勉強混個溫飽罷了,令人納悶的是他老人家還有個臭脾氣,木偶玩具也不是誰想買就能買得到的,要他主動上門推薦才行,後來他年紀大了竟被自己製作的十八個木偶砸到,重傷不治去世,有位友人送上挽聯:善泳者溺於水,善戰者死於兵。別管挽聯本身含義是什麼,我倒覺得很像他一生的寫照。

祖父起初是個風水先生,也兼職測字算命,隻是他並無出家修道的經曆,完全無師自通琢磨出來的,十裏八鄉誰還不知道他的底細,自然極少有生意上門,若不是家裏還有幾畝粗田,隻怕一家老小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可他既不願出遠門忽悠人,也不願去道門古山鍍鍍金弄個文憑啥的,當時聲名極差,後來他幹脆改行做了行腳醫生,這個也是無師自通,於是漸漸成了左鄰右舍茶餘飯後的笑柄。再後來他莫名其妙得了個韓大膽的稱號,那一年老家西麵的淮河口發生了一件古怪離奇的事情,大雨過後河麵突然飄起了一塊無字石碑,牛槽大小,血紅色,散發著陣陣惡臭,當時很多人前去圍觀,幾個年輕人心生好奇,便擺著烏篷船到河中檢查,左右敲打砰砰作響,又用竹竿掃了下石碑水底,確認是飄起無疑。

在場之人無不嘖嘖稱奇,故老神鬼傳說整出一大堆,一天後石碑自行消失,大夥兒本以為這事過去了,誰知幾天後前去觸碰石碑的四個年輕人同時上吊自殺,這事兒透著詭異,弄得人心惶惶,公家一天來了七次,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幾天後那段地兒再次出事,擺渡人連帶著幾個船客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事鬧大發了,縣裏都來了人,但最後不知什麼原因依然是不了了之。

打那以後那段河道隔三差五的出事,十裏八鄉的人要過河寧願多繞十幾裏走陸地,這時我那人生彪悍的祖父終於在家庭爭執中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義無反顧的再次改行,做起了擺渡人,還別說從那以後淮河口再也不曾出過事,不過大夥兒也沒把功勞記在他的頭上,隻當他是大膽兒湊了個巧。****時祖父因早年幹過風水先生,加之行為怪異,被指為宣傳封建迷信思想的牛鬼蛇神,社會主義的敗類,幾經批鬥病逝了。

書歸正傳,我改名無望,也就不在這上麵多做鬥爭,我認為神一樣的男人絕不會因為名字而影響他輝煌燦爛的一生,悍匪就悍匪吧,有了心理暗示,我也毫不動搖的向著這方麵發展,從小學到高中沒少和人幹仗,膽大包天惡跡斑斑就不知什麼是個怕,學校裏提一句悍匪哥,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好在我的長相還算清秀,與名聲並不相符,這點讓我比較滿意。

我與老爸的關係從我讀初中開始便漸漸變的惡劣,他是公務員苦熬二十年終於升到了正科級,這本是值得慶幸的事,不過他是上門女婿,總覺得身份尷尬。我讀高中以後家裏就沒停止過爭吵,結果是妹妹隨他改姓陳,而我有老媽撐腰死守本姓依舊悍匪,他對我是橫看鼻子豎看眼,怎麼瞧怎麼不爽,其實我心裏也挺瞧不起他,當年是他自願入贅,老媽與他風風雨雨相伴這麼多年,結果有了地位便轉了性子。後來我和老媽傻舅舅三人住在了鎮子上,他則帶著妹妹住到了縣裏。

我十七歲生日那天,一家人總算和和氣氣的聚在一起吃了頓飯,當晚老媽一臉肅穆的拉著我到大堂給祖宗牌位上香祭拜,我連忙說磕幾個頭可以,老是祭拜就免了,您老人家還年輕,這份沉甸甸的重任您先擔著吧,等您老了再交給我不遲。老媽熬不過,隻好作罷,不過接下來神色古怪的交給我一個鼻煙壺似得青銅色鐵疙瘩,雞蛋大小扁圓形,乍一看古樸肅然,似乎有些年頭,其上密密麻麻刻畫了幾十個********,十分詭異。我說這東西太可怕了,以後給你兒媳做定情信物,指不定把人姑娘家嚇壞了。老媽說你這說的什麼鬼話,這是你舅舅出事之前從小腿肚裏挖出來的,讓我交給你,你可要貼身放好了,千萬千萬不能丟了,更不能送人,否則要出大事。我心說丟河裏不一定能泛起個水花,會出什麼事,但想到是舅舅給的,隻好遲疑著接過掛在了脖子上,這一掛就再也沒有離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