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許捕頭(1 / 2)

“鬧鬼?”許馳皺眉,習慣性地扶了下腰間劍柄,隨即眉頭伸展開來,“要我說就是武林高手扮的,汪府不可能有鬼。”

“許捕頭,怎麼沒有鬼?就那菜場裏殺豬的張屠戶,他的兒子,他就在汪府做家丁,昨夜他可是親眼看見了有鬼,那隻鬼是飄著走的,身上既沒有吊細繩子,也沒有踩高蹺,還帶著股股陰風,吹得火把都快熄了……就是鬼!”

許馳不屑呲聲:“劉叔,身為郎中,你就沒有從藥理方麵想過可能是有人先用微量的迷魂煙迷住了那些家丁,讓他們極易產生幻覺,再找個高手去汪府扮鬼,讓那些家丁以為自己看到了鬼?古縣靠近大山,迷魂草是極易獲得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汪府的位置,坐北朝南,陽氣充足。鬼能在汪府活下去?今晚我就帶衙門裏的弟兄去汪府看看,看下是真鬼還是假鬼。”

劉郎中連忙勸阻:“使不得啊,萬萬使不得啊。許捕頭,我剛從汪府回來,那些家丁可沒有半點中了迷幻煙的跡象,神智清醒,賭咒發誓自己看到的就是鬼,而且那瘋了的楊二狗麵色青紫,顯然是被那隻鬼一口吐出的陰氣凍的。你聽我的,沒錯!”

劉郎中接著道:“你說武林高手靠輕功怎麼可能飄在空中?而且還能入牆?現在整個古縣都傳遍了汪府鬧鬼的事情,汪豪紳已經親自上門去請那前幾天雲遊至此的秦道長出手抓鬼了,你就別去了。”

“那就是一江湖騙子。”許馳不忿道,“那汪大富也是迷了心竅,不去報官,反而去找什麼道長抓鬼,他就沒有想過是那老道和別人一起給他下的套?真是頭豬!昨夜我聞訊帶著弟兄們找上門去,他倒好,被嚇得門都不開,現在主動鑽進別人設的套子裏,要我說,那老道不隻是貪圖那出手報酬,肯定所圖甚大。”

劉郎中苦笑道:“好歹汪大富也是縣裏的首富,張縣令也要給他幾分薄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心眼,欺善怕惡的,你這樣加以詆毀,被他聽到了,將來肯定要偷偷給你小鞋穿。”

許馳不屑一顧,一擺手:“哼,要是沒了我和我那幫弟兄,我看他汪大富遲早會被那些摸進縣城的山賊綁了。”

劉郎中頓時閉口不言,這種敏感話題一向謹慎小心的他是從來不會參與的,他不打算聊下去了,於是劉郎中加快抓藥的速度,他麻利地將藥材包好提給許馳:“許捕頭,既然那幾位弟兄是抓賊受的傷,我就不收錢了。”

許馳眉頭一皺:“該收的就要收,不然以後我再來抓藥你還不收錢?別給我折價,我知道你兒子看上那棲凰客棧的牛老板的女兒,彩禮錢還沒攢夠吧?多少兩銀子?”

劉郎中搖頭歎氣:“唉,那逆子,要是有許捕頭你十成一的本事我就死而無憾了,收你五兩銀子。”

許馳從懷裏摸出了六兩銀子擱在櫃台上:“給個麵子,別推,我知道你把尾去了,走了。”

不等劉郎中說話,許馳就提著幾包藥從藥鋪裏施施然地走了出來,他提了提腰帶,然後往城東走去,一路上不斷地和街上那些販夫走卒、街邊商戶點頭示意,很是熟絡地打著招呼,各種抱拳應承。

人群中有遠遠看見許馳就立馬繞路的地痞無賴,有看見英氣勃勃的許馳就走不動道的春心萌動的小娘子,也有一臉感激之情的老叟,顯而易見,許馳在古縣裏很有威望,很受歡迎。

古縣的老人都知道,年紀輕輕就是捕頭的許馳並不是寧老捕頭的親生兒子,也不隨娘姓,而且許捕頭長得斯斯文文的,和一下巴蓬雜黑胡的寧捕頭完全不像——因為許捕頭是孤兒,被帶兵剿匪來晚一步的寧老捕頭於一處慘遭山賊屠戮一空的山村地窖中發現,當時許馳的臉上被人用血寫了許馳二字。

於是打著光棍的寧捕頭收養了許馳,沒有改姓寧,還是姓許,視如己出,送其讀書,傳授劍法,在許馳十五歲那年,寧老捕頭惜因舊傷複發而猝然死去。

在安葬寧捕頭後,無處可去的許馳打算子承父業,他之前答應了自己的爹,像自己的爹一樣做一位除暴安良的捕頭,護一方百姓,至死不渝。

十年後,老縣令卸任,許馳也已及冠,新來的張作誠縣令舉行納賢大會,許馳在縣衙公開的比武大賽上,一把長劍獨戰方圓千裏的各路英雄好漢,寧家家傳蕩風劍法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最終,方才及冠的許馳用自己的劍生生奪得了第一,被與他年紀相仿的張縣令一眼相中。

自此,縣城裏多了個方才及冠的許捕頭,總領衙門一切大小事宜。

當許馳拐了個彎,他聽到街道另一頭傳來了中氣不足的嗬斥聲:“讓開,讓開!滾!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