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涼如水,穿過客房的抵棍木窗,傾泄了一地,最後逐漸蔓延到了許馳的身上。
此時在月光下,許馳渾身泛著熒光,隨著他體內的金丹開始飛速轉動,一些靈力由液體變為固體,然後粘連在金丹上——他的修為再次精進了一層,接下來他隻需要穩固修為,讓那些化為固體的靈力和自己的金丹結為一體。
因為此前就有所精進,現在許馳的修為是金丹四層,許馳覺得自己就快可以回去那個他連名字都還不記得的小國家找那隻蛇妖麻煩了。
許馳緩緩睜開了眼,黑色瞳孔裏的銀輪飛快隱沒,他呼出一口淡黑色的濁氣,客棧的黑瓦被這口濁氣腐蝕出了許多孔洞,能看到屋頂的皎潔月亮。
隨著自己修為的精進,許馳發現自己眼中的那雙銀輪似乎並不是好看的擺設,他的目力在不斷提高,現在的他甚至能夠隱約看到空氣中那極其稀薄的靈力流動軌跡。
這是元嬰期的修真者才能感覺到、看到的東西,他們能更加
輕易地借用天地間的靈力,而對靈力的感知也更高,隨手就能施展出金丹期要念半天咒語的法術,也就是瞬發和讀條的區別。
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金丹越級挑戰元嬰成功的事情很少發生,這代表著許馳若是沒有出現意外,將來很有可能可以像無數主角那樣試試越級挑戰。
經過十幾年的沉澱與積累,許馳修煉法訣的不凡之處正在逐漸地展現出來。
此時那些無處不在的極其細微的七彩靈力交纏在一起,極其繁亂複雜,這讓許馳眼中閃過一絲焦躁,無來由的焦躁。
他總覺得今天有哪裏不對勁,但他現在想不到哪裏不對勁,為了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唯有月光照明的昏暗客房內飛過一道雪亮的驚鴻劍影,撕破黑暗。
長劍在室內盤旋一圈後落在許馳手裏,不斷顫鳴。
許馳隨手捏了個聚水訣,一個水球懸浮在他身前,他接著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塊白布,啪得一聲甩開,開始沾水擦拭起長劍來,盤膝在床上的他神情專注,蒼冷劍鋒倒映的月光不時從他麵前掠過,此刻他逐漸變得心如止水。
許馳這是在蓄養劍意,他隱約感覺到今晚將有一場惡戰。
…………
清源城外的官道上緩緩駛來了一輛特別的馬車,上麵沒有插火把,隻借助著月光照明。
之所以說這輛馬車特別,是因為這輛馬車上竟然沒有馬夫,月光下銀白的車簾隨風晃動,看不到裏麵的人。而拉車的馬也並不需要人的驅策鞭打,便自行拉車前進。
夜間清涼,官道幽幽,隻有車輪滾動的轆轤聲,和馬偶爾的響鼻聲。
馬車很快便駛到了清源城城門前,城門緊閉,城樓黑暗。
承蒙那個愣頭青的“照顧”,此時清源城城頭並無一人,因為以往那個愣頭青都是直接從天空飛過的,而為了避免交戰餘波殃及無辜,清源城夜晚任何一處地方都無需凡人駐守。
嗡。
兩道血紅的琥珀狀光刃從馬車中筆直飛出,排成垂直地麵的一線,帶著顫音化為兩道光輪朝城門旋轉而去。
光刃沒入城門,一閃而逝,門後的兩根門閂已被切開,切口鋒利,幹淨利落。
隨著馬車裏那人用神識推門,清源城的城門慢慢向內打開,發出長長的嘎吱聲,令人牙酸。
城門大開,馬車帶著車輪滾動的轆轤聲緩緩入城,此時城中街道上空無一人,一片死寂。
城門打開所發出的嘎吱聲在月夜下傳出去很遠很遠,正在擦劍的許馳動作突然停滯,劍鋒倒映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眼睛上,無比犀利,他從床上下來,看向了城門處。
“好強的靈力波動。”許馳心想,暗自凜然,這次門派任務恐怕不是那麼好完成的,對方畢竟是能一挑一群的高手。
在三家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之下,清源城各處都遍布著陣法,因此城門處一傳來靈力波動,坐在陣眼,也就是在李家大堂裏打坐的三位家主同時睜眼,他們疑惑對視一眼,奇怪為什麼這次這個愣頭青改坐馬車了。
“管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晚能殺了她最好,殺不了,打退她,明日午時我們請的援兵就到了。”李家主緩緩說道,其他兩位家主都點了點頭,下一息他們就化為三道模糊人影朝城門處直奔而去,無視地形。
三人身後是十幾名三家的精銳好手,他們皆身穿道袍,頭戴玉冠,手持金光閃閃的銅錢法劍,胸前塞滿了一次性的符咒。
分散在城裏的三家其他好手紛紛捏碎了手裏的音圭,紛紛給自己戴上了能隱藏靈力波動、使自己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的人皮麵具,隻等那個愣頭青靠近自己,然後裝作慌亂的無辜居民,趁機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