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在邀請,可話裏行間分明已然篤定,她必會應允。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她是否有約。

令小想感覺到了這一點,心底裏隱隱漫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的,這點不自在便被巨大的喜悅給遮蓋了。

聖誕節啊。他邀請她。

她笑吟吟地說,“好啊。”輕輕一側臉,不經意地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笑意盈盈的麵孔,頓時吃了一驚。

那個模樣,好熟悉。好熟悉。不知在哪兒見過。

陳履文笑了,“好,明天我來接你。”

電話被掛斷了,令小想兀自盯著鏡子,心裏驚疑不定。她輕輕把手撫到臉上,突然間想起來,許多許多年前,斯小敏在深夜裏推門而入,帽簷下的眸子閃閃發光,小小麵孔歡喜莫名,“小想,他親我了。”

現在想起來,家裏陡生巨變,斯小敏在那個時候就已開始戴帽子,但並不是常戴,而令小想總以為,那不過是斯小敏的衣著搭配需要罷了。

也許,夏一說得對。斯小敏缺乏安全感。又或者,令小想其實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但至少,她還有斯小敏可倚賴,可期待。但斯小敏,她誰都沒有。

而那一刹那的斯小敏,和此刻令小想看到的自己,何其相像!令小想暗自呻吟一聲。

她總以為自己和斯小敏無一相像之處。許多時候她還臆想過,她們根本不是一母所生,說不定她隻是個揀來的孩子,所以,斯小敏美豔驚人,而她,卻貌不出眾。

就在剛剛那一刻,她才驚覺,原來,她和斯小敏很是相像。

她們是姐妹。確實是。

她心裏一陣難過。

姐妹又如何。情深又如何。到頭來,不過隻有自己。

人生,這麼殘酷啊。這麼無趣。

令小想歎息一聲,把帽子摘下,扔到箱子裏。帽子砸倒了一個小小玻璃瓶,裏邊裝著的是一些五顏六色的小石子,此刻石子順著瓶子嘩嘩倒向一側,露出一把鑰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