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聞言，小涼著實被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退後幾步，到嘴的話也變得細弱蚊蠅。
因為，她能從楓葉的眼神與話語中感受到極端的厭惡，甚至是殺意！
真夠狠啊，我就這麼說了他幾句，就想殺了我…？
小涼咽了口唾沫。
她，嚐盡世間冷暖，受挫無數，心智也何其堅定，卻還是在這一瞬感受到了恐懼…
而回想起自己方才所說的那些過分的話，小涼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一抹悔意，卻仍故作鎮定地輕哼一聲，瑟縮著，小聲告訴了楓葉取水位置。
於是，楓葉便來回折騰數趟，終是把澡盆的水填滿了。
旁人見其如此，都笑其愚蠢，從古至今，怎會有顧客自己提水的道理？
那些侍女則更是如此。
見狀，小涼心情著實猶如吃了苦瓜黃連。
在這世上，對她好的人基本已經沒有了，此刻好不容易蹦出來個人肯幫自己，可自己卻嫌棄他？自己的身份如此低微卑賤，又哪來的嫌棄別人的資格？！
抬起頭，看著楓葉那冷漠的臉龐，小涼忽然想說些什麼，卻又羞於開口，便隻好默默地挪著步子下了樓，將楓葉要換的平民衣裳拿了上來，疊整齊置於桌上。
“出去！”楓葉指了指門外，冷冷地道。
小涼慢騰騰地走了出去，身後便傳來一陣猛烈的閉門聲，嚇得她小肩膀一縮…
將門反鎖，並仔細檢查了一番房內狀況，確認無任何異常後，楓葉便將身上的所有寶貝都隱藏妥當，開始解衣。
衣衫褪去，呈現出來的是一具極度肮髒的軀體，皮膚猶如幹涸已久又慘遭蹂躪的土地般不堪入目。
看著自己的身體，楓葉麵露期待地笑了笑。
這三年來，他一直過著疲於奔命、險象環生的生活，很少認真的清洗過身體，如今，他定要好好的洗一洗，將一切的肮髒和負麵的東西洗去！重踏江湖路！
然而，這一刻，楓葉腦海中又偏偏閃過家族滅門之夜那極其血腥的畫麵，那群神秘的黑袍人也猶如在他眼前張牙舞爪，手段詭異的大開殺戒！
這一刻，楓葉的雙眸神采驟變，無數負麵情緒和殺意難以抑製，猶如掙脫束縛般湧出！一張臉也陡然變得地獄猛獸般猙獰！牙齒緊咬！雙拳緊握！
“你們！給！我！等！著！”
帶著無盡的仇恨，理智半失，楓葉將頭埋入了水中…
實際上，楓葉此前也像今日這般情緒失控過數次，可卻有淩艾可在旁撫慰，心中也始終銘記著葉家三訓九誡中的第九誡：善縱使渺小，莫不大過九天，不可棄之不為；仇惡大過天，亦可化作微塵，不可造作胡為。
因此，他倒還不至於陷入半瘋狂的狀態。
可是現在，楓葉已是什麼都顧不上了，完全上演了一場自殘式的洗浴，硬生生的將身上一層爛皮爛痂之類的撓了下來！何其殘忍！
兩刻鍾時間匆匆而過…
楓葉房間仍舊緊閉，而聶辰已是煥然一新地從房間走出，伸了伸懶腰。
不得不說，聶辰的魅力不可謂不大，沒一會便有數個女子跑來獻媚…
“靠！能不能別這麼熱情的勾引我啊！我可受不了…”聶辰頓時傻眼了，頭一次覺得長得帥也是罪…
將一眾女子打發走，聶辰終於鬆了口氣，便將目光投向了楓葉的房間，其房門前，一身青色衣裙的小涼正靜靜地坐在那，滿臉苦悶之色，顯然，她是一直沒有離開。
“姑娘，你怎麼了，為何坐在地上？”聶辰見狀，並不介意小涼的容貌，反而有些同情後者竟在如此年紀便服務於青樓，便走過來笑問道。
“啊！”小涼抬起頭，立馬便又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將頭別了過去。
“你，你別看我…我很醜，會把你嚇著的…”
“沒事，我不介意，”聶辰慫了聳肩，又指著楓葉房間道：“我就想問問，你幹嘛愁眉苦臉的坐這兒？該不會是裏麵這小子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小涼著急地擺了擺手，又好奇地問：“你們認識？”
“豈止是認識…”聶辰大大咧咧的道，“呃，我們，其實剛認識…”
小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實，她的笑容還是另有魅力的。
“嘿嘿，我叫聶辰，”聶辰見這姑娘笑了，暗自鬆了口氣，笑著自我介紹，“至於他麼，叫楓葉，是我小弟。”
“我叫木涼，大家都叫我小涼。”小涼微笑道。
“木涼？這名字不錯啊，跟你一樣，很美啊！”
“不不不…我不美…”小涼聞言，頓時瘋狂搖頭，羞澀地低下了頭。
她可是從未這樣被人誇過，內心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動，一時間竟也不知所措。
“小涼！你膽子不小啊！找你半天了，竟然在這偷懶？”
突然，曹老鴇這不速之客不知何時搖著扇子走了過來，一聲訓斥頓時打破這一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