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分,維內托再次看到莊言的時候,有種不認識他的感覺。
莊言洗了頭,刮了胡子,襯衫領口潔白,白大衣直垂膝蓋。走近他能聞到剃須水的清新,和上午那個天橋底下的流浪漢造型有雲泥之別。
就連維內托的挑剔眼光都指不出毛病。她忽然覺得,隻要洗過了,莊言的純天然發型還是挺順眼的。
然後維內托看見莊言手裏捧著的一疊紙,心裏一咯噔,難道又是體檢簿?
莊言抬頭看見維內托站在門口,隨口說“來啦?”手裏鉛筆一轉,指著門口的體重計說:“上去。”
“不要!”維內托對體重計有著莫名的抵觸,義正詞嚴地跺腳反抗,“昨天不是讀了嗎!四十一公斤!你太健忘了吧!”
“說了啊,要給你建立指標監測檔案,繪製身高-日期曲線和體重-日期曲線來支持數學建模。”莊言不耐煩地飛快走過來,嚇的維內托咬著唇緊張地後退,“別磨嘰,快點弄完還有加速度檢測和虛擬駕駛練習。”
維內托絕望了。
“要是你把體檢表給別人看,我就打死你。”維內托小姐妥協了,歪頭鬆開發夾,摘下小帽子,銀白的秀發美不勝收地擺動著。然後她彎腰脫鞋走上儀器。
莊言得意道:“聽話就對了。我給你保密。”然後讀數,記錄。
二十五分鍾後。
“加油!憋住!你能行的!”莊言用力把維內托小姐的腦袋按在溢滿水的臉盆裏,狂熱地盯著秒表,不顧她掙紮得水花飛濺,全無憐香惜玉之心:“已經二十分鍾了!馬上要破紀錄了!行百裏者半九十,堅持就是勝利!”
然後維內托一巴掌攥住莊言的臉,堅定地,用力地把他推開,在莊言慘叫捂臉的時候,維內托小姐揚頭出水,濕漉漉的秀發甩出銀白的圓弧,然後她支撐在桌上拚命喘氣:“把你的髒手拿開!下次,下次無論檢測什麼奇怪的指標,你的髒手不許碰我!”
莊言一邊填數據一邊走回來,他的臉上留下五條清晰的指印,如同被華山掌門用五丁開山掌拍過麵門。他不知廉恥地振振有詞:“突破極限的第一步是測出極限吧!你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沒有外力的幫助怎麼可能接觸到自身的極限啊!”
“你才是大小姐!本小姐在海麵馳騁討伐深海艦隊的時候你還在自己的嘔吐物裏醉生夢死啊!”維內托小姐憤慨地反駁,然後得意地關心起自己的成績來:“秒表的讀數是多少?”
“啊,”莊言拿起表一看,無辜地把懷表丟給維內托:“剛才你的攻擊太猛烈,我自衛的時候,不小心按錯鍵了。不過沒關係,我們休息一下,重新測試一遍!”
維內托雙手捧住懷表,翻過來一看,歸零了。
她的額頭蹦起狂怒的十字青筋。
戰列艦小姐把懷表摔進無良博士懷裏,忍無可忍地嚷道:“信不信我把你的頭往水裏按二十分鍾啊!讓你也接觸一下人體的極限啊!”說完撲上去拽莊言的白大衣。
莊言狡猾地笑道:“不肯就不肯,不要打人。我騙你的。二十一分鍾三十六秒七。甩開人類世界紀錄幾條街,祝賀你。”
維內托小姐憤憤地梳理打濕的秀發,心裏高興的要死,不肯笑給他看,嘀咕一句:“變態。”背對他才偷著美。
“休息一下,然後是關鍵環節。”莊言看表,“壓強耐受,真空耐受和加速度耐受。走吧。”他把頭上的黑紗小禮帽放在桌上,拿著表單走了出去。
維內托有些緊張。她知道加速度耐受才是最關鍵的一環,普通戰鬥機飛行員都具備承受五倍重力加速度的的身體素質。而這方麵她卻沒什麼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