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伸手摩挲莊言的臉頰,冰涼的柔軟化解了他的糾結:“所以你是第一位往生的聖徒。消滅弱勢的唯一手段是弱者不自危,強者守雷池。這就是弱者保護的終極目的。你的心願不就是這樣嗎?”
莊言腦海像被孫殿英炸開的乾隆墓,地動山搖的**炸開了屹立百年的石門,露出雪藏已久的心聲。連他自己都沒想明白的心事被外人一針見血地道明,頓時有陽光刺穿烏雲的壯闊,有撥雲見日的狂喜,同時心悅誠服地嚷道:“是啊,再也不會有怒極必反,再也不會有揭竿而起,如果矛盾的對立麵被嗬護在萌芽狀態,就像太極的黑白一樣旋轉共存,不會再有戰爭了。”
黎塞留收手認真說:“你很自覺呢。矛盾可以創造萬物也會毀滅一切。渺小的部落會掠奪奴隸而廝殺不斷,統禦群星的宇宙聯盟也會在殖民戰爭中走向滅亡。矛盾可控時是核電站,矛盾失控時是原子彈。扶弱不鋤強的弱者保護運動能將矛盾控製在核電站的狀態,延長文明的壽命。”
莊言有種精神病院裏病友對話的錯覺。
但是還是激動得按捺不住:“於是永和止戰?”
黎塞留輕輕點頭:“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為之戰鬥。”
莊言低頭看棋局,思路脫胎換骨,眼界煥然一新,竟然一望而解,走棋柔聲道:“那麼我試試好了。孤注一擲的時候就不應該瞻前顧後。”走棋挺進,“check。”
黎塞留用力抿唇忍笑,低頭瞧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移一步,期待地望他:“我比較喜歡這樣的你。”
莊言的思維敏捷不少,稍微思考便動手走棋,白卒高歌猛進,咄咄逼人,一邊說:“我也是,頓時豁然開朗。謝謝你讓我想通了這些事情。”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安排。”黎塞留走棋彌補防禦的缺口,“如果我們不投契,就不會相見。”
“誰的安排?”
“正義天使長米迦勒。”
“你又來。”
“你這個固執的家夥。”
“帥不過三秒,你別老把剛建立的光輝形象毀於一旦。”
“那就不是我呀。”黎塞留歪頭認真看他,眨眼迷惘說:“毀於一旦的隻是幻象而已吧,那種東西留下也沒有意義拉。”
她低頭嘟囔:“記住現在的我就好了啊。”
莊言覺得心髒飄飄蕩蕩的飛出身體,變成了黎塞留的背後靈。他牙關發顫,低頭打著冷戰說:“我,我記住了。”總想添一句“沒見幾麵就恨不得聊到天亮是不是奇怪”,百轉千回了三四步棋都沒說出口,這沉默竟寧靜得細水長流,不知不覺淌過了時間。
恍惚間,莊言不由自主地推卒到底格,然後才意識到他離開勝利隻剩一步之遙。在神思恍惚間,竟不知不覺反敗為勝。
黎塞留噙著淺笑,捏著底格的白卒歪頭問:“升變成什麼呢?”
莊言不假思索道:“皇後。”
黎塞留替他放了枚皇後上去,金發垂在臉頰旁邊搖晃飄蕩:“走向理想的信徒,勇往直前的正義,自我毀滅的戰士,將被眷顧,成為保護弱小的天使。莊言先生,神跡的恩寵在前麵等你,如果你能夠走到底格的話。”
幽幽說完,她歪頭打量驚呆的莊言:“勝利的天平向您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