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矛,來自天國的愛。】————殘骸上的標語
10月15日。墨西哥邊境拉雷多市郊區。
沉甸甸的夜色令人不安。在遠郊的山麓下,散亂著零星的火舌,亂七八糟的鋪了一地,像被粗暴掃平的篝火殘骸。紅綠警燈在遠處閃爍,無數條車痕碾出的路綿延到大使的腳下。
“前麵就是墜機地點,安德魯先生。”墨西哥外交次長陪U國駐墨西哥大使下車,遙指遠處的星星火堆,“機艙在空中爆炸,機頭墜毀在山腰,大部分殘骸散落在平原上。”
安德魯大使沒有去瞻仰粉碎的軍機,轉身低頭走進漆黑的帳篷:“遇難者遺骸有多少具?”
帳篷裏橫置一排銀光冷酷的擔架床,潔白的裹屍布蓋著床上的屍體,輪廓像起伏的山麓。大使悲傷走過,輕輕揭開看,瞧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屍體已經無法辨認。
外交次長有準備,小心低聲說:“有十三具遺骸,七男六女。DNA正在檢測,八小時後出結果。”
安德魯大使突然睜開眼睛:“機組有十四人。有個空姐失蹤了?”
外交次長無言以對。隻好跟著大使挨個瞧遺骸。
大使壓抑憤怒,抿唇如鐵,走過兩張停屍床,才皺眉迸字兒:“休斯頓將軍的遺骸呢?”
外交次長的臉皮抽搐了一下。他如履薄冰,害怕一事不周就卷進災難的漩渦裏:“應該是最裏麵那具。”
安德魯蒼老褶皺的手停在遮屍布上顫抖了一秒,一寸一寸掀起遮屍布。
遮屍布下,屍體的右手被齊腕斬斷,切口銳利,即使燒焦了依舊棱角分明。
帳篷裏鴉雀無聲,墨西哥外交次長察言觀色,隻覺得心髒突突得胸膈疼。他看見安德魯大使緩慢放下遮屍布,扭頭瞧自己,蒼白稀疏的眉毛下,深陷的藍瞳冷漠無情:“請出動軍隊,封鎖拉雷多的機場、公路、交通樞紐,務必找到失竊的軍用手提設備。我要見盧卡斯先生。馬上。”
墨西哥外交次長踟躕道:“外交部長滯留在墨西哥城。大使閣下,我可以全權處理……”
安德魯大使安靜轉身,麵對囁嚅的次長,仿佛一頭斯文的雄獅瞪著顫抖的羚羊:“那好。聯邦軍隊申請入境,希望追回設備,武裝押運回國。我們來草擬詳情吧。”
次長險些崴腳坐地上。仿佛太監被皇上谘詢立嗣,嚇得恨不得跪地求饒。
他吞一口唾沫,立刻屈服,小雞似的顫道:“盧卡斯部長四個小時後抵達機場,請您稍等。”
聯邦軍隊要入境?這事兒連盧卡斯部長都夠嗆能談。我一個小小次長怎麼敢越俎代庖!而且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吧?不可能同意的!
安德魯大使越過次長,慢慢走了出去,腳步悲傷沉重,但是有條不紊。
十月十五是艾倫·哈珀一生中第二重要的日子,僅次於結婚紀念日。
“來!過來!你這個小魔鬼,來拿你的禮物!”愛倫在自家草坪上舉手飛奔,不斷扭頭挑釁,哈哈大笑。
傑克·哈珀咿呀亂嚷,追得滿臉漲紅,每次快要夠著父親的衣角,總被他狡猾逃脫。倚門吃香蕉的艾琳笑眯眯瞧一會兒,突然拿香蕉皮擲艾倫。
“啊!”艾倫嚷了一聲,被兒子抱住腰撲在柔軟的草地上,傑克凶猛地騎住父親,努力伸手去夠爸爸手裏的白盒子:“抓到你了!快給我!”
艾倫笑的喘不上氣,翻身坐起來,將精美的白盒遞給兒子,凝視他笑道:“生日快樂傑克。你比去年跑的更快了。”
傑克坐在艾倫懷裏,心急火燎撕開白盒包裝,瞧見盒子上印著潔白的手柄和琵琶半掩的Will字母,心花怒放抱住親爹喊:“謝謝爸爸!我愛你!”
艾琳溫柔眺望這兩人,笑道:“我好奇裏麵有些什麼遊戲。今晚玩來瞧瞧!”
傑克迫不及待,跳起來嚷:“爸爸,我們快進去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