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我隻會容忍這一次(1 / 2)

莊言也不掙紮,精疲力盡軟在黎塞留懷裏,回不過神來,黎塞留輕輕拍他臉時,莊言的目光依舊空洞地在李賀身上晃,滿腦子亂七八糟,想著兩個字:“砸了,砸了。全都砸了。”

黎塞留惻隱不忍地抿了下唇,不再責備他,把莊言丟在地上,第一件事抬頭瞧監控,看見紅燈滅了,馬上抽出繪著紅十字的抽屜,抓出搶救包,噗通跪在氣息奄奄的李賀身邊,彎腰墊住李賀脖子,清理他的氣道,安裝吸氧包,撕開一單位腎上腺素包裝袋,給他打強心針。她急切忙碌、搶救李賀時,鮮血黏糊糊地染紅了純潔的白絲襪,從膝蓋洇紅到小腿、皮靴。

莊言回了些力氣回來,卻毫不悔改,眯眼瞧著李賀節律性抽搐的小腿,喃喃道:“打死得了。賠他四個億,我一樣沒活路,不如一起死。”嗬嗬笑著,沒心沒肺地撐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往外走。

黎塞留專心搶救李賀,皺眉反駁道:“你不關心自己的生命,難道也不關心別人的生命嗎?你身上最珍貴的是你的惻隱之心,不要讓你的憤怒毀了它!”

直到此時,才有人聞聲趕來,三三兩兩聚在門外,遲疑著不敢進來。莊言襯衫上濺了幾朵梅花,右手手背上皮開肉綻,滴答墜紅,卻無動於衷地搖擺走出去,絲毫不在乎旁人的視線,破罐破摔地自顧倚著扶欄,一聲不吭發呆。

因為他搖搖晃晃走出來的時候,心裏鬱憤交加,腦瓜子疼痛欲裂,仿佛有顆種子在腦仁裏發芽,要擠破大腦額葉,頂開顱骨裂縫,直欲破土而出。他忍著頭痛,愣想不明白,簡單的維權怎麼就處處碰壁,艱難如斯。

在這彷徨交錯時,手機接連震響,一長列短信爭先恐後排滿屏幕:

“課長,別勉強了,我們從長計議。”——劉楓

“莊課長,你不能衝動,光有熱血是不夠的。先冷靜一下。”——劉承憲

“這個第二作者我問心有愧,其實我並沒有參與太多。但是你維權也不爭在朝夕,建議慢慢來。”——李新民

“你先回來,你這脾氣,肯定要吃虧的!這個社會不是有理就能走通的。很多人認為他自己就是道理,更有些人會為了利益去呐喊歪理。你先回來,我給你出謀劃策。”——李明

莊言拚命往下翻,手指不顧一切地劃屏幕。血汙弄髒了屏幕,兩三頁的信息翻到底,就是沒看見肖璿的短信。他於是知道,肖璿還在期待他的凱旋,不由得垂手昂頭,抵在牆上凝望乳白的天花板,目光空洞地鬱悶著。

少頃,黎塞留垂手走出來,雙手端在身前,潔白的手套被凝固的血豆腐染得腥氣逼人,空氣裏飄著鐵離子和鋅離子的嗆人腥味。黎塞留對圍觀的人輕輕道:“沒有生命危險,我叫醫療班了,你們別聲張,好嗎?散了吧。”

圍觀的人驚訝無言,退遠幾步,踟躕不離去。黎塞留走近莊言,離開他一米外都能聽到他喘粗氣的聲音,心頭難過,輕輕說:“你別害怕,按照紀律處理的話,打架傷人,情節輕的處以口頭批評和警告處分,情節重的,無非關幾天禁閉,開會批評,公開檢討。你沒打出人命,我不會讓他們把你送上軍事法庭的。”

莊言血糊糊的右手捏著手機,盯著遠方說:“我怕個卵。”言語間又浮現出破罐破摔的幼稚。然後他扭頭走了,撂下滿手血汙的黎塞留站在身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