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嫻嚴肅警告她:“宋丹同誌,你不怕負麵情緒影響你的工作?”
宋丹走近魏東嫻,急促地輕聲嘀咕:“雖然還沒拿到尉詡和光明會的通訊記錄,但是他和李琛梁非凡的證據都在我手裏,放倒一個,那就誰都跑不了,所以我覺得我的任務基本完成了,”
魏東嫻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聽出宋丹的口氣有點囂張了。
“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裏是因為:比起拿高跟鞋尖踩在尉詡的喉嚨上拷問實情,我更願意通過比較斯文的途徑得到真相,比如直接來問你。所以,馬上告訴我,”宋丹直視魏東嫻雙目,細細問:“尉詡,是怎麼,把莊言弄到今天這地步的?”
魏東嫻吞了口唾沫。宋丹低聲細語,聲音溫柔沙甜,魏東嫻卻清楚聽到了威脅的味道。而且她感覺宋丹有點激動,她可不想宋丹真的在這個關頭和尉詡撕破臉皮。
魏東嫻屈服了,放下空杯子,看著宋丹的眼睛說:“尉詡在米蘭留學的時候申請了助學貸款,並且有蘇行長的資助款項,手頭寬裕。你應當記得,那幾年正值牛市,證券交易所利潤空間很大,尉詡受到引誘,投入資金試圖獲利,結果一敗塗地,陷入窘境。在他最缺錢的時候,他接觸到了摩西銀行的賈克布·大衛,在他的專業指導下扭虧為盈,不僅收回本金,還贏了巨額利潤。賈克布·大衛同時向尉詡傳授了大量金融知識,獲得了他的信任和崇拜,年輕的尉詡像一塊海綿,幾乎會吸收接觸到的一切。”
“賈克布·大衛。”宋丹盯著魏東嫻,“父親給我看過一份名單,賈克布·大衛排第九名。他現在已經是光明會的高階會員了。”
“他的真實身份是石匠協會的29度會員,負責鎖定我國的留學人群,挑選合格人選,吸納入會,發展為外圍會員。然後在這些‘外圍會員’歸國以後,提供廣泛的隱形支持,幫助他們獲得更好的人脈和地位,成為解體華夏共和國的優秀棋子。”魏東嫻輕輕說,“賈克布·大衛很痛快地答應了尉詡的要求,事實上,他最喜歡這種欲求強烈的候選人,因為有交易才有發展。於是賈克布利用石匠協會的影響力,收攏了摩根銀行的捐款數額,對海安組織的基金施加壓力。對於摩根銀行來說,槍斃莊言的職業生涯簡單的像按死一隻螞蟻。因為左右一場學術聽證會可比操縱國會簡單多了。”
宋丹的嘴唇輕輕顫抖,手往後麵亂摸,慌張摸到一張椅子,搖晃跌退,慢慢、小心坐在椅子上,埋下頭去,卷發垂落,捧住臉不說話。
魏東嫻走過去,五指觸摸宋丹的裸肩,安慰道:“尉詡有扭曲的童年,所以傾慕你。於是他恨莊言。所以渴望變強,想把你奪回來。賈克布·大衛給了他想要的一切,告訴了他強大的真麵目:能夠控製倫敦和美聯儲的貨幣發行;像調節手機音量一樣控製通脹指數的漲跌;像收割麥子一樣剝奪人民的財富——這才是真正的統治。這種強大帶來的無所畏懼的安全感,正是尉詡一直夢想、追求、渴望的,賈克布圓了尉詡的夢。所以,尉詡的墮落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我們能做的隻是除去他,控製他的黨羽,查出他的同類,把他們統統丟進鐵窗,重新審查。所以莊言有今天,不是你的錯。是尉詡的錯,是光明會的錯。”
魏東嫻說得口幹舌燥,宋丹都毫無反應,像一尊傷感捧臉的銅像。魏東嫻無奈抬頭,翻白眼做最後的努力:“——是世界的錯。”
宋丹吸了吸鼻子,終於動彈起來,伸手輕輕拍肩上魏東嫻的手背,示意沒事了。然後她低頭站起來,指節揩著臉頰,小聲道:“我去補妝。”背對魏東嫻,匆匆想走。
魏東嫻抬手背一瞧,上麵沾著洇濕細滑的腮紅,驚訝得脫口問:“你哭啦?”
宋丹拿無名指揩著鼻側,晃著錢包回頭笑道:“你永遠不會知道。”匆匆拐進盥洗室,過了兩三分鍾才精致煥發地走出來,輕輕拿錢包敲著魏東嫻,頑皮道:“我好羨慕莊言,能夠痛快淋漓地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