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璿飛快心算,盯著維內托問:“課長消失的時候,是不是呈粒子失散狀崩解,像方糖溶進清水裏那樣?”
維內托說:“是的,他消失得和出現時一樣突兀。我完全搞不懂了。”
肖璿沉思了一會兒,點頭說:“我需要一支量子力學專業隊伍來弄清楚課長目前的狀態。請你保持沉默,我有把握說服參謀層。”
“真的?”維內托蹙眉。她想起自己堅稱莊言活著時,李參謀在病床前的抗拒表情,似乎表露的不僅僅是疑竇,更多的是固執的恐懼。
莊言隻是區區凡人的時候,就能蠱惑參謀層、欺騙囚徒,好用氫彈與外星人玉碎。整個計劃驚心動魄,每一處都令李參謀背脊發寒。包括參謀長都必須承認一個事實:整個指揮部的參謀都被莊言玩弄了,因為他用來玉碎的氫彈,根本是騙到手的。
不僅如此,他還布置了一場比諾曼底登陸更細致的戰術欺騙,精巧地達成了擊殺囚徒需要的艱巨條件。他令囚徒必須殺死自己,所以囚徒在攻擊時暴露了死穴。
所以參謀層的會議一致認為,莊言是個危險的人。
而參謀長之所以對莊言采取了褒揚態度,對莊言騙取氫彈的行徑絕口不提,全是因為一個原因:莊言死了。
再危險的人,死了,其他人就安全了。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追封死人,讚頌死人,來激勵士氣,鼓舞後人。
所以維內托聲稱莊言沒死的時候,李參謀第一反應是由衷的恐懼——仿佛目睹一個死而不僵的魔鬼在烈火中複生,而整個參謀層都是束手無策的村民,不具備約束魔鬼的法力。試想一下,如果像莊言這樣多疑、狡詐、暴烈、堅定的人,他擁有了棲鳳基地的源源人脈,具備前沿武器的知識素養,胸懷戰略欺騙家的韜略和心機——並且連氫彈都炸不死他。
這種人太可怕了。很可能會變成比囚徒更勢不可擋的存在。
維內托看出了參謀長的心思,所以當機立斷來找肖璿。隻有肖璿不會害怕莊言;莊言如果死而複生,參謀會恐懼,同僚會尖叫,隻有肖璿會喜不自禁,慶幸莊言回歸身邊。
“是的,我會說服參謀層來救課長。”肖璿自信百倍,風輕雲淡地說。微風襲來,她的馬尾輕輕飄蕩,發絲飛舞,如詩如畫。
“這難比登天。”維內托很清楚高層的作風,“莊言騙過他們,最要命的是居然還騙到了他們。就算莊言是為國捐軀,騙取氫彈都是不容忽視的案底。莊言是個集‘忠義’和‘欺詐’於一身的悖論,隻是他的死讓一切變簡單了而已。你要明白,即使莊言沒死,這不一定是參謀層願意看見的結果。”
“你覺得我會和參謀層說實話?”肖璿冷笑,不屑一顧地拽緊外套,轉身慢慢走進醫院建築裏去:“人都是貪婪的。我隻需要像課長一樣,拋出誘餌就可以了——
“你也要……”維內托回頭輕輕嚷,卻看見肖璿嫵媚回頭,風情萬種地伸食指在唇邊“噓”了一聲。
在維內托咬住嘴時,肖璿頑皮一笑:“還用問?當然啦。騙人這壞毛病會傳染,我難免被課長帶壞呢。你快回來,外麵風大。”
維內托扯緊大衣,順從地和肖璿並肩走回醫院,半信半疑地問:“那你什麼時候去找李參謀?”
“誰說我要去找參謀了?我去聯絡他,那叫申請,他會對我愛搭不理。隻有讓他來找我,才叫誘捕,我才能對他愛搭不理,叫他警惕下降,容易上當。”肖璿目不斜視,昂頭向前:“我等他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