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一生之敵的拜訪(1 / 2)

尉栩的肩膀劇烈顫抖。他的身體僵硬得像冰雕,愣是沒有回頭去看和他耳語的男人。尉栩的牙齒咯咯戰,像見了鬼一樣,聲音恐懼得拉成細絲:“我進來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人。這個房間徒具四壁,也沒有可以藏匿的地方。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

“你回頭看我,我就告訴你。”身後的男人輕言細語。

尉栩的五指在膝蓋上哆嗦,他齜牙咧嘴地慢慢擰回頭,立馬和一張瘦削淩厲的臉頰成單刀之勢。兩張麵孔近在咫尺,吐息互聞;一個驚訝地張大嘴巴像恐嚇獵物的毒蛇,一個鎮定地板著麵孔像執掌律法的菩薩。

“莊,莊言!”尉栩惱怒蹙眉,再也克製不下情緒。仿佛朦朧的真相終於龜裂出一條縫隙,多少天積攢的疑竇、不安、惶恐和猜忌噴薄出來,尉栩咬牙切齒,恍然大悟:“你,你怎麼可能還活著?難道撒旦和你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永遠不會和撒旦交易。”莊言背手彎腰,嚴峻的麵孔俯瞰尉栩,端詳這個宿敵仰麵時的驚恐和狐疑:“我不是你。”

“你……”尉栩不敢相信眼睛。他恨不得用力摑自己十個巴掌,好從噩夢裏醒來。

莊言不可能活著,囚徒不可能失敗,我一定在做噩夢。

尉栩臉色煞白,仰著頭望莊言時,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進眉毛,然後淌到發鬢裏,恐懼令他血管充盈,微胖瑩潤的麵孔像一葉漲紅的豬肝。

他什麼都不怕,唯獨害怕失敗。他已經犧牲了仕途,犧牲了信仰,犧牲了國籍犧牲了立場,他用人生珍貴的一切去換取最厚積薄發的勝利,他輸不起了。他已經放棄了一切,如果不能贏回世界,他的人生將變成個蹩腳的冷笑話,連逗人發笑的力量都沒有,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

而且,這近在咫尺的莊言的臉孔,多麼令人憤怒啊。他板著臉,他憑什麼板著臉?他憑什麼給我臉色看?

莊言這張一本正經的臉,原本應該在痛苦中扭曲,在悲傷裏掙紮,像一隻開膛破肚的小白鼠一樣絕望,像一個捉奸在床的武大郎一樣憤慨才對啊!

他隻不過是我韜略中的棋子,我才是運籌帷幄的大將!

“尉栩,你預判到了我的所有動作,僅僅漏算了一點。”莊言眯眼凝望冷汗涔涔的尉栩,“你沒有推算到,一個普通人類與囚徒展開決鬥,戰敗身亡的竟然會是囚徒。”

尉栩呆了一下,心中恐懼的猜想被狠狠證實,就像把他的心髒按成一份鐵板燒,灼痛難當,無法呼吸。他的五官扭曲得像心絞痛一樣,萬念俱灰時,有著蹦極般的失重落空感。

“不可能。”尉栩的牙關哆嗦著,目光突然沒了焦點,視線渙散地茫然搖頭:“不可能。囚徒的外殼無視核武器的攻擊,比總統地堡更加堅固。地球上沒有什麼三維武器能夠傷害它。你在唬我,囚徒會來救我。囚徒一定會來救我。”

“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我會突然出現在房間裏。”莊言端詳茫然慌張的尉栩,油然升起複仇的快意——就是這個人,給他的事業設下重重荊棘。就是這個聰明討巧的男人,鍥而不舍地偷走了他廝守七年的女友。就是這個盛勢淩人的上級,三番五次地掠奪他的利益。而且原因簡單得有些順理成章:因為他做過分的事情並不需要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