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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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剛是說替我定了一門親事?」靈玉喝了口熱茶,話說得和緩,表情也平靜,但語尾輕揚,說明了他的不快。

「你也二十有三了,是到了該成婚的年歲,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天,在諸多品貌皆佳的姑娘中擇一女子,讓你也能體會畫眉之樂。」靈雲委婉的說道。

為了早點斷了靈玉跟富貴的情,他從問名、合婚到下聘一氣嗬成,不拖泥帶水,又用了三天不到的工夫便談成一樁親事。

當然,這也得歸功他的妻子,他才向妻子提起此事,她隨即大肆讚揚其表妹諸多美德,才貌雙全又知進退,為人溫婉謙恭,跟靈玉堪為天作之合。

楚家表妹確有賢名,生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家世清白,其父為地方仕紳,名下礦山產鐵,正好和鑄鐵為主業的歐陽家不謀而合,確為一段佳話。而選擇楚家也有其它好處,若有盛產鐵砂的楚家為後盾,那他善妒的娘親必然不會加以為難。

不看僧麵看佛麵,畢竟現在歐陽家主事的還是他,若他在娘親麵前耳語幾句,說有多需要楚家的幫忙,想必娘親也會為他著想,不多阻撓。

「我不娶。」他絕對不娶見都沒見過的女人,什麼才貌皆備他一點也不在乎,比起來歐陽靈玉覺得討喜重要多了,像他那丫鬟就很討喜。

「我已經跟對方談好了,也正式下了聘,就等我們雙方準備好便迎娶入門。」

歐陽靈雲已叫人加緊趕工,將婚禮所需之物如期備妥。

他笑得很柔,美眸如絲。「我不反對大哥納個妾,享齊人之福。」

「你在胡說些什麼?!楚家表妹與你嫂子情同姊妹,我才讓你娶了她,省得妯娌不睦。」他一番好意倒成了他口中的不倫不類,他真要頑強到底嗎?

唇畔一勾,歐陽靈玉低聲輕笑,「情同姊妹才好共侍一夫,恭喜你了,大哥,得一如意美眷,人生豈不快哉!」

「你……」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弟這般堅持。

「富貴。」輕快地揚聲,聲音裏仍聽不到任何惱意,卻不正麵響應歐陽靈雲。「來了,少爺,有什麼吩咐。」

裙襬飛揚,係著棗紅流穗的發辮輕甩腦後,手拿茶壺的富貴應聲一到,足下繡花鞋鞋麵上栩栩如生的蝴蝶似要翩翩飛起。

歐陽靈雲多看了她兩眼,更確定心中想法,絕對要盡快為靈玉辦好婚事。

瞧這丫頭哪還有丫鬟樣,一身錦衣玉服不說,腳踩的繡花鞋是專門做貢品的鞋店做的,沒點門道,一般千金還穿不起。

還有,三弟竟然讓她習字?趕明兒不就讓她學琴學畫了,那跟一般千金有何不同?他可不能讓三弟這樣一再錯下去。

「給大少爺倒杯涼茶,他上火。」隱忍著怒氣,歐陽靈玉還沒發作是看在對方是向來對他很好的大哥份上。

「是的,少爺。」她手腳伶俐的斟滿一杯茶。

歐陽靈玉手抬高一揮,「好了,回去繼續練。」聞言,她又咚咚地跑開,趴在花廳中央的桌子,十分用心地摹帖練字。因為每寫完一個端正,三少爺便給她一片仙植糖,她裝在銅罐子裏慢慢地吃,不怕別人來搶。

不過她寫得太認真了,渾然不知手上、袖子和臉都沾上墨汁,她邊寫邊用袖子抹臉,因此滿臉墨痕,像隻夜晚叫春的大花貓。

她不知這般舉動,全落入歐陽靈玉眼中,惹得他嘴角不斷上揚。

「瞧!我這富貴多勤快,善盡本份之餘還不忘上進,想象男子考個文狀元哩!」他眼中盡是得意之色,就像教出得意門生的夫子。

「三弟,別玩出火,終究是個丫鱖難登大雅之堂。」歐陽靈雲暗示著,希望他適可而止。

歐陽靈玉眼一瞇,這回倒是沒說話。

玩出火?兄長是在提醒他什麼?

側頭看著還跟毛筆奮戰的富貴,突然,兄長這番話倒是讓他認清了一些事……

是夜。

一輪明月高掛天空,黑幕底下萬籟俱靜,一條銀河橫貫夜空,無數星子閃動著熒熒光亮,與羞呿的月娘照亮平靜大地。

歐陽家一如平時的寧靜,蟲鳴蛙叫,水鴨眠棲,廊下高掛的燈籠因風而搖擺,忽明忽暗的燭火照出樹影迭迭,銀光灑落,夜的風情是如此美麗。

以鹽和鐵起家的歐陽家先祖也曾一度貧困,曆經百年的辛苦經營,一代接著一代的子孫奮發圖強,乃至有今日的榮景,購地置屋富極一方。

然而有財無丁,前幾代皆單傳一子,直到歐陽劍才稍微興旺,子女人數共五。

長子歐陽靈雲居摘月閣,次子歐陽靈風是聽雨軒,三子歐陽靈玉的洗雲居,長女歐陽鳳因過於刁蠻,不事公婆而被休離,如今住在玉瓊樓——她婚前的閨房,而小女兒歐陽燕貪靜,受寵的獨居離主屋最遠的僻靜後院——畫眉小築。

除卻畫眉小築之外,平常最靜的院落便是主子常臥病榻的洗雲居,不過今天倒是異常,一道黑影潛入洗雲居,為它帶來一點熱鬧。

「骸逍遙夠了吧!終於肯露個臉,我當你染上花柳病死在懷裏,正想要不要設個壇,替你召魂,別當個孤魂野鬼,免得讓人恥笑我們歐陽家連替人下葬的錢都沒有。」

方才那道黑影快速地閃身燭火皆滅的洗雲居,驚醒了獨眠的歐陽靈玉,他不驚不懼地擁被坐直上身,美如黑玉的瞳眸注視著黑暗中的人影。

由他譏誚的語氣可知,來者必是熟人,而且交情匪淺,深受他信任,才能來去自如,不受限製,令他一眼便能識出是何人。

「嗬嗬……火氣真不小,黃蓮水多喝幾口,肝火太盛可不好,以你的破爛身子,說不準又犯病了。」有客到也不備茶水,欠缺誠意。

飽含譫意的輕笑聲低低揚起,伴隨著紙張翻飛聲。

「少在一旁惺惺作態,我這火氣還不是拜你所賜,你還有臉嘲笑我。」若不是他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哪容得「他」快意暢心。

他的體弱不是假,當年的毒雖解了,但也留下難以改善的病根,每次天候一變便全身發寒,手腳冰涼,彷佛一口氣就要斷了似的。當年救他的高人,原是一名得道高僧,佛心廣澤,不忍心他日後受苦,特地留在歐陽家數年,傳授他一套內功心法,用以養身護氣,他才能苟延殘喘至今。隻是他雖有武功卻無用武之地,常年的毛病總令他力不從心,雖說耳聰目明,能辨八方動靜,可真要與人交手,不出五十招必敗無疑。

當然,若他能出奇製勝,製敵於先機,五十招內即可將人擊敗。

「嘖!嘖!嘖!三少爺有火氣莫非是欲求不滿?是否要我偷渡一名美女讓你消消火,解解悶呀。」老是憋著才會身子差,穢氣不出難免雜症纏身。

瞧他多風流快活,姑娘一個換過一個,朱唇嚐遍,玉臂枕矛軟玉溫香抱滿懷,何處不春城呀。

「廢話少說,那件事你負責擺平,別讓我拖著一口氣還得費神。」勾引良家婦女這最拿手,此事非他莫屬。

「你指的是哪件事?」他故意裝傻。

要不是不想讓人得知兩人的牽扯,歐陽靈玉早就破口大罵了。「我、的、婚、事——」可惡,他為什麼得壓低聲音,不能大聲咆哮?

「喔!恭喜、恭喜呀!喜事一樁,三少爺要成家立業了,你要我送你什麼賀禮……啊!小心、小心,別動怒,要是吵醒睡在隔壁房的富貴丫頭,你可別怪罪在我頭上。」他三少爺自個兒不清楚,不代表他也眼瞎,他可看得很明白,歐陽靈玉對那丫頭……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