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替你取回解藥。”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我不能讓你冒險。”
他說得真切而誠摯,不經意的還夾雜了一絲連他自己也未發覺的脆弱。
隻可惜,她無能回應,她的難處他不明白,也無人明白。不能心軟,她這樣告訴自己,現實麵前真相總是血淋淋的,長痛不如短痛——
“放心,有了上次的經驗,斷滅無極的罪惡邪火,我會防範,但是你必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不會拒絕你任何要求。”他答得痛快,應得幹脆,眼中是一往深情無悔。
若不是從小接受嚴酷的教育,她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沉溺在這份癡情中,但既然她還能想就證明她隻能留下遺憾了。
“此事過後,你我從此分道揚鑣。”
她不知道她是怎樣說出這句話的,她隻記得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回避了他的目光。對她而言,歉疚是絕少的體驗,上一次是在罪惡島,為此她一次次原諒凡人們的背叛。
“你說什麼?”果然,他無法接受。
打碎一個人的夢有多殘忍,她想就是如她這般吧。
“是我一時壓抑不了自己的情感,予無心,就當這場重逢是你生命中一個回憶吧?”
“光影姑娘……”不想如麻的心緒被他繼續攪亂,她打斷他一口氣說下去。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這場意外的交叉最後終究會越行越遠。”
明知她說得無錯,可追尋太久的他卻無法點頭。
“我做不到。”
“我做得到,你就做得到。”
她說得果斷也說得絕決,但始終再未回頭。
其實,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除非她死,否則她必須做到,她是高山自然要撐起一片蒼天,哪怕她從不願為山。
“你……”
他想說些什麼挽回,她卻已無心再聽。
“我會替你取回解藥,予無心,請。”
眼見佳人離去,他再也坐不住了,然而他又當真能阻止什麼嗎?予無心與光影本來就是清清楚楚的兩個人,昨晚是一場意外,意外過後一切又都回到從前。而他們之間的從前隻有屈指可數的短短幾天,認真點說,他們才勉強稱得上朋友罷了。
“你真想離開?”他腳步躊躇,因傷,也因心知肚明。
“予無心,緣盡莫求,強求無用。”她不回頭,卻忘了藏好聲音中那抹柔情。
情動,他伸出手欲抓住些什麼,卻隻換得胸中一陣氣血翻騰。捂住胸口連退兩步,難耐的痛楚躥出喉嚨。
“呃……”
血隨之流了下來,不隻因傷,也是因心。
“你怎樣了?”終究,她不能瀟灑離去。
折返的倩影讓他燃起一點希望,不顧內傷,他望著她執著地追問:“你真要離開?”一手扶住這個讓她意亂的男人,她顯然更擔憂現實問題,。
收斂心神,否則你將壓不住邪火攻心。”
“你……”
抓住她的衣襟,他意圖繼續追問,可激動的心神已無法遏止傷勢的蔓延。
“呃、噗——”仰頭一聲,他口濺朱紅倒了下去。
連聲呼喚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她深知情況不妙。反身背人上肩,她急急奔向醫仙館。不談身份,不提責任,不言情感,現在她隻希望他安好而已……
但是時間之城的使者的使命,卻是不能夠這樣任性的。
時間之城的守護者,有自己的責任。
光影卻是不會,將它認為,是自己的,不可承受的責任,是自己麵對它,被視為不可忍受的恥辱。
而走出這圈子,無論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的一個角落,都是另一種人的天下,在這裏最自然不過的觀點就是,沒有所謂屈從之事,自然也就沒有人替對方探討屈從的意義。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的實際生活都在體現這意義,都在享受其庇護,而且會在其永不承認的背景下永遠享受下去。事情就是這樣吊詭。
如果改變立場,強硬的人還能彰顯其意誌、爭取其榮耀嗎?當然能。改變中包含屈辱,這正是其內部團結的可靠根基,反抗的情感源泉和強大動力,使其生命鮮活、長久。
屈從是人生命的一半,或者說是全部。對所有人都如此。當然也能說不屈是人的全部。實際上兩句話能夠統一,關鍵是人要有超脫的頭腦才能覺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