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飯店派出的專員收拾了碗筷,沈杏梅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當房內掛鍾的時針指向八點,沈家姐妹起身告辭,並與聞君耀敲定後天到公司約談,隨後由小劉開車送她們回飯店.原本小劉也想送慧蓮一程的,但由於聞君耀決定留下來守夜,所以作為貼身秘書兼女傭,以照顧聞君耀為第一要務的慧蓮自然沒能離開.
衛霄而今身處的單人病房很大,約摸有三十個平方.從房門入內,一眼就可以看到南側牆壁上的兩扇大窗戶,位於左手處的窗邊放了一張病床,床頭左右兩旁各有一個矮櫃.床尾處擱著張方桌,桌畔散著幾隻折疊椅.而離病床三步處,則擺了張躺椅,是警察小鍾晚上休息的地方,躺椅右方還配備了隻矮桌,專門讓留守的警員放茶杯,飯盒等私人物品的.
雖說病房內的東西不少,但仍有許多閑置的空間,起碼還能塞上幾張床.聞君耀環顧著室內,須臾後招過慧蓮,吩咐她去值班室問問還有沒有躺椅,如果沒有的話,打電話買兩張鋼絲床過來,當然床上的用品要配置齊全了.領命而去的慧蓮沒讓聞君耀等多久,不過十分鍾,就看到護士推著兩張醫用床進房,床上已經鋪好了雪白的床單和幹淨的棉被.甚至,還送來了新臉盆,新毛巾等等的梳洗用具.
因為明天還要早起的緣故,聞君耀在慧蓮倒來熱水擦了臉,洗了腳後就上床休息了.警員小鍾冷眼旁觀著慧蓮忙前忙後,而聞君耀在一旁心安理得地享受對方服侍的模樣,悄聲嘀咕著究竟來享樂還是當看護的抱怨中關上電燈,和衣臥在躺椅上,蓋上毛毯.
刺啦——刺啦——!
慧蓮拉上了窗簾,遮住了舒鬱照入房內的白光.其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中,還未入睡的衛霄等人聽到噓噓嗦嗦的脫衣聲,接著老舊的鐵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不多時,室內陷入了沉寂.
衛霄躺在床上,眉峰緊鎖.他不知道聞君耀為什麼從潭石回烏俞市,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留在醫院.衛霄可不覺得聞君耀有多麼重視自己,他認為對方這麼做的背後,肯定有什麼原因……
叭嗒.
誰?
耳畔聽到鎖舌閉合聲的衛霄打了一個激靈,猛地清張開雙眼.原來自己想著想著睡著了,衛霄咬著唇不自禁地握緊拳,微微抬頭往門邊張望,房門是關著的,小鍾正睡在離門口不遠處的躺椅上打著呼嚕.衛霄稍稍鬆了口氣,可在下一瞬,他的目光略過腳邊的單人床時,忐忑的心又一下子被吊了起來.
本該在床上躺著的聞君耀不見了,衛霄刹間汗毛倒豎,下意識地朝掛鍾看了一眼,剛巧十一點三十分.隨即,衛霄安慰自己說,指不定對方是去廁所了.但這話隻能自欺欺人,衛霄深知隻要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巧合,往往就是危機的開始.不能坐以待斃,衛霄一邊告誡自己,邊輕微地輾轉著身子,把病房裏的各個角落都掃了一遍,確定沒有跑入什麼危險的人或物,才小心地坐起身.
這麼一起來,衛霄不僅看到聞君耀的床位上空著,連另一張床上的慧蓮也不見了蹤影.到底是怎麼回事?衛霄垂首自問著,邊掀開棉被,並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了備用拖鞋,穿上後走到門邊.路過小鍾時,衛霄本想把他喊醒的,但又怕眼下遇到的事和蠱蟲一樣無法宣之於口,隻得深吸了一口氣,拉開房門.
走廊裏亮著照明燈,撒出橘色的光芒,把整個樓道內照得一片昏黃.衛霄從門縫中探出小腦袋,通道中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衛霄輕手輕腳地步出病房,輕輕搭上房門卻沒有關合.眼前的過道很長,衛霄不知該往左還是往右,正猶豫間,忽然看到左側走廊盡頭處昏黑的角落中站著兩個人,那身形與聞君耀和慧蓮一般無二,卻不知他們兩人是誰?
對方似乎在交談著什麼,衛霄很想知道,但距離太遠,對方的聲音又輕,即便衛霄耳朵靈敏,也聽不到半個字.衛霄倒是想偷偷湊過去,但走廊是筆直的,兩側的牆壁上還設有塑料座椅,根本沒辦法擋住他的小身板.就在衛霄想放棄時,慧蓮,聞君耀提步往階梯下走去.
他們要上哪兒去?衛霄邊想著,邊拔腿跟上前.一路上衛霄走得很艱難,他既不能走得過慢把人跟丟,又不能走得太快發出腳步聲,還得躲躲藏藏不讓聞君耀,慧蓮發現自己的存在.幸虧對方走得並不遠,當衛霄步下階梯踏上標示著四樓的樓層時,方巧看見兩人走進位於四樓樓道中央亮著燈火的房間內.
四樓的走廊內沒有開燈,除了過道中間那個照出燈光的房間,整條通道內都十分的黑暗.衛霄提心吊膽地往前走,很快就察覺到四樓與五樓的不同.這個樓層似乎沒有病房,左右的房門上方都貼著各個科室的名牌.衛霄沒有細看,快步走到聞君耀,慧蓮消失的房門口,原來竟是間廁所.此時,洗手間的門已經關上了,隻從房門下的空隙間透出了幾縷橘紅色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