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收到一個包裹。
這包裹是一個紙箱。
他一開門,一個送快遞的哥就把這箱子推到了他的手上。
突然收到這包裹,他有些詫異,他那斬釘截鐵的否認,以至於讓那哥也迷茫了起來。
這位挑染了幾縷金發的快遞夥再三確認了地址,最後還是把包裹強塞進了他的懷裏。
他還想說什麼,可那哥已經一溜煙地跑了。看著懷中有些份量的紙箱,他鬱悶的回到了房裏。
按道理來說,知道自己還在這城市的應該寥寥無幾才是。而他們中也沒有不打招呼就寄東西過來那樣粗枝大葉的人。
更何況……他們本就不可能給他任何東西。
他也沒有購的習慣,更不可能糊塗到連自己訂了東西都不清楚,這樣莫名其妙的包裹寄過來確實有些可疑。
包裹的快遞單上幾乎是一片空白,上麵隻寫著這座公寓的地址,以及他的名字——柯曉天,而關於寄件人的信息卻找不到半字。
雖然因為不怎麼使用購,他並不清楚關於快遞的具體流程。但這張快遞單的填寫應該是不合規矩的,也不該寄過來。他本想再問問那快遞哥,可這風風火火的黃發哥騎上摩托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轉身把房門鎖上,這個紙箱被他擱在了玻璃茶幾上。
也沒用剪刀,他直接徒手撕開了黃色的密封膠布。
“欸,這!?”
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套黑西服,以及一件帶著水鑽和花絲邊的白襯衫,還外加一條白條紅綢的花邊領帶。在左手邊放著一封紅殼燙金的信件,有一枚做工精致的黑曜石胸針別在一角。
看起來,裏麵的內容應該會向他解釋一切。
他取下那枚胸針,展開軟滑的皮質封殼,迎麵而來的卻不是油墨味兒,而是花香——
“梔子花……”
信紙上的文字是手寫的,從那一手工整流暢的行書上看,對方辦事很是精幹老練,有可能是混跡名利場多年的文秘人士。不過寫這封信函的究竟是不是寄件者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致曉天:
還記得五年前嗎?這麼久不見,大家也該聚一聚了。你總不會介意來喝一杯免費的紅酒吧?
世紀大廈翡冷翠,晚上七點。我們的主角可不會遲到。
記得穿上這套衣服,胸針是你的通行證。
01711八
合上封殼,看著這信函封麵上燙金的字體,他這麼琢磨著。
“扔了吧?”
這個別有用心的包裹寄來了“過去”,而這個“過去”早在多年前就被他埋在了土裏。現在他也沒有費力挖出來的心思,更沒有挖出來的理由。
於是他打算這麼做——將這些東西丟進垃圾桶,送給街頭的流浪漢,至於他們是穿著禦寒還是賣了充饑,這和他無關。
但他的手腳有點不聽使喚,明明垃圾桶就在手邊,雙手卻鬆不開箱沿,僵住了。
或許是想起了那梔子花,也可能是其他東西……
總之,他開始遲疑。
的垃圾桶上罩著的黑色塑料袋是一個無底洞,他如果把這些東西丟下去——
這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果然我還是……去嗎?”
隻是歎息,紙箱被重新擱回了茶幾上,那套西裝被他拿了出來,輕輕抖開折縫,褪下罩著的塑料膜。
他開始,準備挖掘那被埋葬多年也該化作塵土的“過去”。
今晚,有一場盛宴。
接到了請帖,他來了。
一來他便縮在角落裏沉悶的啃著葡萄吐司,並努力的低著頭,直至麵門前的劉海遮住眼睛。
好似一隻鬥敗的烏雞,耷拉著腦袋,怕被人認出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手中應該是還是剛出爐的土司,他倒是覺得在咀嚼著無味的蠟塊,就算塗滿那些盛在花瓷碟裏的藍莓醬也察覺不到甜意,反在口腔裏泛著苦味。
所謂的“味同嚼蠟”估摸著也就這般吧?
嘴裏嚼著幹澀的麵包,耳膜被人們的喧嘩聲震得打顫,他一個人待著總有些無聊。
舞台上有兩人在說相聲,這兩人和他一樣是這裏的客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也上了台,他估摸著應該是今晚節目的一部分。這兩人穿著西裝,口音裏帶著川味。說學逗唱,演得有模有樣,逗得全場笑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