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聖旅館,作為繁華的聖城中的高檔旅館也算是上等。
貴賓客房布置的樸素雅致,這寬闊的房間中栽了幾株千紫花,又掛上幾幅名家油畫,再擺上幾件帶著花邊浮雕的家具,加上外麵那個向陽開闊的白石陽台,讓房間整體的格調奢華卻不張揚,就算是挑剔的貴族也能有在家的感覺。
這種貴賓客房價格卻很便宜,但平常人並沒有入住的資格,隻有被旅館信任的“熟客”才能享受到這家旅館真正的貴賓待遇。
當然這種事情對於已經幾乎永久性包下這個房間的主人而言自然不是問題,他是這世間的傳奇之一,這家旅店的創始者曾和他有過一段來往,自然是個古董級的“熟客”。
“我們多久沒見了?”
“四年七個月零八天了,老師。”
從繁瑣的祭禮脫身的第一審判長溫格道爾和一位穿著寶藍神官服的男子一起坐在白石陽台上的紅木小圓桌旁看夜景。
此時已是深夜,絢爛的慶典煙花到現在也沒有停下,天空中各色的煙火在閃爍著,配上本就耀眼的繁星,美的讓人癡醉。
雖然側臉對著夜空,但溫格道爾的心思並不在這美麗的景色上,他在偷瞄著那位正閉目品茶的男子,隻希望能從這個神秘的男子身上任何細微的表現中尋得一點有關這次會麵的心意。
這種忐忑的感覺,就像多年前還是個孩子的自己在偷看許久未見的父親。
“是段不短的時間了啊……”
穿著寶藍神官服的男子感歎一聲,順便將手裏的茶杯擱回桌上的茶盤裏。
“是的,老師。”
在這個男子放下茶杯時,溫格道爾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兩手拿著桌上的白瓷茶壺為那個空掉的茶杯添茶。
看著溫格道爾的動作,男子搖頭說道:“你不必如此拘謹,你已是天下最高貴的人,不用為任何人做這種雜事,包括我在內。”
“正如老師說我有權力決定我該做什麼,而現在為老師倒茶,就是由我自己決定的,這是我的本心。”
溫格道爾先為男子沏好一杯茶,並給自己也準備了一份後才坐下。
男子笑了笑,銀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縷煙火的微芒,他問道:“那你知道當年我為何要離開嗎?”
“因為老師認為我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所以才離開了。”
溫格道爾本端著茶杯,聽到這個問題後他又將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男子在輕抿了一口香茶後再問道:“那……你恨我嗎?”
“說‘恨’也不對吧……”
溫格道爾並沒有完全否定,因為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裏,他確實有過這樣的情緒。
被重要之人拋棄的感覺,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蓋過的。
“我隻是失落或者不滿罷了,我希望老師您能一直引導我,但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這是我的奢求。”
“可是啊……雖是奢求,但我還是那麼希望著,希望您能不離開我,希望您能繼續告訴我這世界的是非對錯,希望您能一直成為我的燈塔,為身陷混沌的我指明方向。”
溫格道爾的情緒有些激動,抓著的鐵扶手被他無意中施加的力道掰到變形。
有些失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溫格道爾將變形的扶手掰回了原狀,然後立即端起桌上的香茶也抿了一口。
“然而就算沒有我,你也很成功的成為了異端審判廷的第一審判長;就算沒有我,你也很成功的渡過了一切難關;就算沒有我,你也很成功的成為了一個合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