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憤怒與失落迅速的籠罩著秦冕,甚至,他的內心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害怕。
“是個公主,是個公主,怎麼會是個公主,天要亡我大榮!”
沒人知道這個皇帝在想什麼,所有的人都覺得,皇上喜怒無常的毛病又犯了,沒人會想到一個昏庸的皇帝也會在乎自己的國家, 不,秦冕在意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國家,江山社稷與他何幹,天下百姓關他何事。
他不過是怕秦氏祖先的怨怪而已,這比一個無為的皇帝更可憐,身為一個皇帝,本應無愧天地,不懼陰靈,可他竟然對這不知何在的祖先魂靈避如蛇蠍,膽小如鼠,蠢笨如豬。
秦冕頹然的坐在一片狼藉的禦書房的地上,偌大的禦書房,空寂的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像極了破舊的風箱,苟延殘喘。
“皇上,準備好了。”
高庸假裝看不見這一地混亂,垂著頭小心的站在門邊的陰影裏說道,幾個小太監想要進去收拾,高庸擺擺手示意他們先下去。
笑話,他可不敢保證現在進去皇帝會做出什麼事來,他還想多活幾年。
秦冕沒有理會高庸,爬起來自顧的朝偏殿走去,高庸看了一眼,迅速的跟上,影一看到人都走光了,摸摸鼻子,也迅速的消失不見。
高庸忐忑的看了一眼自從進了內殿便一語不發的皇帝,試探著問道:“皇上,可是要換常服?”
看到秦冕微不可聞的點了下頭之後,高庸麻利的從拿出了一件青色袖箭袍,連帶著重新幫秦冕梳頭冠發,一切都打理好之後,高庸識相的退到一邊。
“嗯,走吧。”
秦冕仔細的看了一眼銅鏡中的人,心中劃過一絲滿意,抬腳向外走去。
禦書房外停著一頂平平無奇的小轎,秦冕多瞅了兩眼,這才在眾多驚惶的心思中上了轎。
“起轎——”
高庸拉長了調子尖聲叫著,恭身隨侍在轎子一側,準備跟著秦冕一起出宮,秦冕的心思隨著轎子顫巍的移動也在不停的抖動著,帶著一絲奇妙的緊張感。
“高庸,你不必隨朕去了,這皇宮吵得很,你去告訴皇後消停些,她的首飾早被朕毀了!”
高庸正在猜測著秦冕出宮的意圖,就聽到了他的吩咐,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幾乎立刻便告辭退下了,在這深宮,很多時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高庸不敢耽擱,招手讓他的幹兒子過來,囑咐他跑一趟後宮。
“幹爹,皇上為什麼要毀皇後娘娘的首飾?”
小高公公也知道這不是一趟好差事,但是他還要靠高冕提攜,因此不敢違背他的吩咐,隻能盡力打聽,防止自己撞到槍口上,高冕對這個幹兒子恨鐵不成鋼,聰明有餘,好奇心太重,在宮裏,好奇心重的有幾個能活到最後,接著說出來的話就帶著些不耐煩。
“你問咱家,咱家哪裏懂皇上的心思,丞相大人怎麼可能送皇後娘娘首飾。”
小高公公眼睜睜的看著高冕撣了撣拂塵就揮袖而去了,隻好在心裏一邊求神拜佛一邊腳步不停的直往後宮去了。
秦冕感覺像是過了一瞬,又像是過了很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隻是他的心還懸在半空,搖搖晃晃落不到實處,秦冕下了轎,一步步的向庵堂深處走去,每走一步,就像是重重的踏在自己的心尖上一般,他不知自己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又或許是想的太多,反倒無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