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到朕的身邊來。”
皇上試圖擠出自己最為舒緩的笑容,對著剛剛說話的道士招呼道。
道士瑟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站在皇上身後的胡恪謹,被瞪了一眼,急忙縮了回去,慢騰騰的挪到了皇上的跟前。
“大膽,皇上問話的時候還敢站著!”
高公公再次忍不住插了嘴,剛剛站定的道士被這尖利的聲音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彎腰伸了伸手,又不自然的縮了回去,到底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和朕說說,你們都會些什麼啊?“
聽到皇上如此問話,胡恪謹的手心緊了緊,銳利的視線直直的瞪著跪在地上道士的頭皮。
“回皇上,草民們每日研讀我道家經書,每隔一段時間更是會下山為百姓們祁壤禁咒,祠灶、穀道等等,以安人心。”
胡恪謹的拳頭鬆了鬆,垂著頭並不多言。
像是並不滿意道士的答案,皇上複又問了一句。
“你們每日所食何物?“
道士垂頭埋在地上,聞言略鬆口氣,眼珠轉了轉。
“回稟皇上,在道家,有一神仙方士之說,專為搜羅鑽研各種齊方異術,煉丹采藥,服食養生,以達通天之效。”
皇上微微點頭,竟是直接伸手將跪在地上的道士拉了起來,哈哈大笑。
“好一個通天之效,那豈不是可以不敬鬼神,不拜神佛了!”
道士看著自己袖口剛剛皇上拽過得地方,受寵若驚,咽了咽唾沫,才結結巴巴道。
\"《太宵琅書經》中曾言,山川草木皆有魂魄,何況於人,隻我道家祭祀神佛、人鬼、天徒,自是可以趨吉避行,不畏不懼。“
“好!好!好!好一個不畏不懼!”
皇上拍著手不住稱讚,無神的雙眼此時更是亮的出奇。胡恪謹輕籲了口氣。
“還好,還好過了這關。”
皇上龍心大悅,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自己麵前的道士隱晦的與胡恪謹對視了一眼,複又垂下了頭,一副膽小瑟縮的樣子。
“高公公。”
“奴才在。”
“傳朕旨意,將眾位道家先師安置在禦書房旁的縹緲宮,能達通天,才勝縹緲。”
“是。”
高公公急急退下,前去收拾縹緲宮去了,眾多道士互相望了望,一臉的驚喜與惶恐,似是不敢相信竟然就這麼住在了皇宮。
“皇上如此聖恩,為何還不扣頭拜謝。”
胡恪謹站了出來,和顏悅色。
“草民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道士們呼啦啦跪了一片,臉上止不住的欣喜。
“今後不必自稱草民了,朕許你們天佑佐之位,官拜四品,如何?”
饒是胡恪謹也沒有想到,皇上竟會如此輕易的許諾這些人四品官職,在入宮之前,他們不過是些鄉野賤民,沒有人比胡恪謹更清楚眼前這些所謂道士的斤兩了。
百官站在後麵,不住的討論,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厚待眼前這些破破爛爛的道士們。
威遠老將軍半眯著眼睛一語不發,間或的打量位於他左前方的胡恪謹,將胡恪謹的神色盡收眼底,內心思量。
“皇上,眼前這些不過是些百姓,如何當的起四品官職!”
威遠老將軍本是不欲站出,不料皇上竟然許出如此重諾,當下忍不住跳了出來。
皇上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威遠老將軍,已是心生不悅。
“朕記得,你是威遠將軍吧,怎麼,你現在是在質問朕嗎!”
語氣陰森,讓人不寒而栗。威遠老將軍卻是重重的扣了頭。
“皇上,丞相大人不在,老臣鬥膽一問,這些道士,為何要入住皇宮,要知道,巫蠱之術自建朝以來屢禁不絕,便全是拜他們所賜啊!”
一語言罷,再次重重的扣了頭,額頭觸底,“咚”的一聲,似是鼓點沉樂,振聾發聵。
胡恪謹沒有想到,眼看即將功成,沒了他父親,竟然又跳出個威遠將軍。
“威遠將軍莫不是年老糊塗了吧,皇上要做什麼,何必對你交代。”
雖是跪著,威遠老將軍的氣度卻是絲毫不輸胡恪謹,甚至更勝一籌,他望著胡恪謹的視線滿是不屑,毫不掩飾。
“胡大人何必如此著急,丞相大人病了,你不見絲毫擔心,反而第一個跳出拆了他的台,看這情形,也不知丞相大人究竟是如何病的!”
“你!”
胡恪謹緊走了半步,卻又生生的頓住了,指著威遠老將軍的手指不住的顫抖,胸口不斷起伏。
“將軍可不要妄言,我父年事已高,如今病了,有何大驚小怪!”
胡恪謹此言無異於自打嘴巴,威遠將軍還未答話,百官已是三三兩兩笑了起來,卻不敢聲張,肩膀不斷的抖動。
“胡大人果然是忠君孝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