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
秦冕無力抬頭,閉著眼胡亂的擺擺手,拓跋致默默的站在秦元敏身邊。
“元敏。”
秦元敏隻覺得自己突然置身陰影,她抬頭目光亮晶晶的望著拓跋致好半晌,又垂了頭,秦冕的餘光望見了這邊的場麵,默不作聲。
“皇上,我們先回去了。”
察覺到另外兩人正在等著自己,秦元敏撣了撣衣袍站了起來,恭敬的對坐在主位的秦冕作了個揖,拓跋致緊隨其後,沒想到秦元敏換了個方向竟然對著端坐在下首的胡靈玉,同樣認真的作了個揖,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的拓跋致與方離眼裏分明是充滿了疑惑與不解的,隻是秦元敏一個人退出去的背影看著竟像是充滿了無盡的孤寂與疲累,讓他們不忍心去一探究竟,隻好默默的在後麵跟著。
冬季積雪難化,三人前前後後在雪地裏踩出了一個又一個歪斜的腳印,聲音沙沙,在空曠無聲的深宮中那麼的明顯,秦元敏隻覺得自己正在行走的道路上已經不是在這宮裏的寬巷夾道了,她像是置身於廣闊深寂的荒野裏,除了鋪天蓋地的枯景,無一絲溫暖。
“元敏!”
情緒低落的秦元敏垂著頭正認真走路的時候,後麵忽然傳來了呼喚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覺得跟在後麵的人已經定住了步子,秦元敏疑惑的回頭,就看到胡惟亦的步攆正往自己的方向過來。
“你膽子不小!”
胡惟亦臉色發黑,他執掌朝政那麼多年,宮裏的事情如何能逃得過他的眼睛,秦元敏昂著小臉,麵上的情緒看不分明。
“大人,元敏可是做錯了?您如果知道元敏如此做得原因,不知您還會不會怪我?”
拓跋致與方離站在中間,看著這氣氛奇怪的二人,沒有出聲,胡惟亦冷著臉瞪了秦元敏好半晌。
“走吧,去你的先恩樓。”
這邊一行人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正寧宮,秦冕卻依舊待在正寧宮正廳,他不過一襲錦衣夾襖,坐在椅子上卻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未施粉黛的胡靈玉坐在下首,嘴唇已是被凍的有些烏青,隻她性子強硬,撐著默不作聲,她們都在等。
“陛下,黃真人回來了!”
正寧宮外麵被侍衛層層包圍,黃真人是被抬回來的,襠部的血跡明昭昭的被這群人看的清楚,他羞躁著臉拚命的想去遮掩,卻毫無用處,宮裏的太監眾多,動手的公公早已在這長年累月的刑罰裏變得病態而興奮,好在手藝很好,割的很有分寸。
大榮的閹割之刑,不過是閹卵罷了,從最初的十人死八,到如今,幾乎不會出現因為被閹割而死的太監,由此可見手藝的純熟,黃真人被抬出的時候,因為忍受不了那種劇痛,是吃了一粒藥丸的,他以為不過是服用一粒並無大礙,卻不知,人在安逸的情況下,自控力是多麼的衰弱。
眾侍衛看著躺在雪地上淒慘無比的黃真人,皆是忍不住憋了笑,黃真人不像高公公,他得勢之後隻覺得自己就是那最厲害的人了,再沒人敢得罪他,殊不知天道好輪回,自食惡果,現在落得個被人看不起的下場。
“將黃真人抬進來!”
秦冕早已是外強中幹的身體,如今能在正廳坐了那麼久,不過是因著那股子憤恨罷了,他打起精神,勾著脖子,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黃真人的下場了,胡靈玉想看卻又克製住了自己,不知再想些什麼。
隻是哪裏還有人有心思去理會如今的胡靈玉在想些什麼,秦冕看著那個躺在地上哀嚎的黃真人,幾乎是立刻,他的眼神便像是放了光芒,他的速度很快,一點不像虛弱的人,黃真人隻覺得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冕便到了他的跟前,他捂著自己的襠部望著秦冕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疼嗎?”
“啊!”
秦冕輕聲開口詢問,黃真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冕的手便覆在了黃真人的手上,緊接著就狠狠的壓了下去,胡靈玉隻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便再也沒了聲音了。
“你殺了他?”
胡靈玉慌忙的走到跟前,哆嗦著嘴唇看著眼睛緊閉的黃真人,顫抖的聲音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秦冕慢慢回頭,沒有答話,看著胡靈玉被嚇到的麵容隻覺得自己內心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想知道朕有沒有殺他?自己看看啊?”
像是誘拐一般的語氣,胡靈玉卻聽出了危險的氣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心生害怕,隻是秦冕麵帶微笑的表情,看著竟比猙獰著臉的時候邪氣三分。
“皇後!你別忘了剛剛答應了朕的事情!”
胡靈玉抱著雙臂,臉色發青,已經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了,秦冕猛地站直了身子,聲音像鬼魅一般回蕩在胡靈玉的耳邊,黃真人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她的腳下,她突然想起了那個下午胡惟亦說的話,隻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