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杅拿起傀儡術的那副神情,青檸默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麵前之人終究還是那個世子,做出的決定絕不會輕易改變的,即使是王爺也勸阻不得。
見青檸蹙眉不語的可愛模樣,陳杅哈哈一笑,寬慰道:“傀儡之術之如今中原已是接近絕跡,而今既有符甲與秘籍在手便要好好了解一番,將來才遇到也好應對,總比今天這般苦戰要好。”
青檸輕輕點頭,站起身道:“是該如此,但殿下莫要入了迷才是,此道終歸不正。”
陳杅點了點頭,合上了那卷不曾細看的泛黃古卷,認真道:“七百年前昕朝武帝罷黜百家而獨尊儒術,自此在大秦朝之前便已興盛至極的諸子百家便漸漸衰落,除了道、兵、法三家流傳至今外,其與百家最終皆是徹底淡出了史籍之上,善通機關術的墨家便是如此,而春秋之時雖也有機關術見於史籍但已與墨家術相去甚遠,而今得到的這本雲社古跡應該便是流傳於墨家,否則不可能造出青甲將那般竟有靈智的傀儡之奴。”
位居長霜院主事的大丫鬟負責主外的扶夏不同,平日裏對江湖是並不在心,而扶夏一直被王爺當做下一任劍侍來對待的,平時莫說是各種江湖事,就連逐影之事都有權過問,對天下之事比自己更熟悉三分不止。
對於陳杅所說的墨家之事,平日裏便以聰慧而著稱於雲州上層人物的青檸並不了解,不過所幸墨家曾是大昕朝之前的諸子百家中的上品,在昕朝之前的記載極多,青檸也曾看過幾次相關史籍,勉強算是有所了解,便輕聲道:“墨家主張兼愛非攻,單論的話與世無錯,與君亦無錯,但是兩者相合卻難存,終究不過是螳臂當車最終落得個身死而止。”
陳杅聽後輕轉了轉手中的白瓷茶杯,冷笑道:“兼愛非攻,好一個兼愛非攻!墨家祖師是聖人,而祖師之下數代巨子皆是聖人,敢以一家之力保一國之安,一次也就罷了,可卻妄圖永遠如此,保弱國而削強國,最終落得個數代巨子皆是戰死他國的下場。”
說完,陳杅深呼了口氣,一指輕叩桌麵,繼續道:“保天下太平,陳凜做不到,我更是做不到,諸子百家無數聖人亦做不到,因為天下之心便是以大欺小,以弱勝強,自古不變,縱使是那些出口成讖的人間聖人也無可奈何,而我北雍地處四戰之地,周邊皆蠻夷,終年皆戰,唯有急百家之長才在這站得住腳,否則終有一日會被人趕下去,而北雍百姓更是免不了一場災禍,比當年北奴破冀更大的災禍。”
青檸滿臉震驚神色,望著麵前的陳杅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默默點頭。
陳杅呼了口氣,對著青檸微微一笑,道:“雖然古來聖人們做不到天下非攻,但隻要北雍四州還在我陳家王旗之下,必不會讓戰火侵入這百姓家。”
青檸略微想了下,輕笑道:“殿下這百姓家,可還包括涼朔二州?”
聽到這話陳杅尷尬至極,涼朔與北奴蠻子直接接壤,每年各種五十人隊之上的遭遇戰僅是上報王府的便有兩百起以上,再小些的更是不計其數,要想讓涼朔百姓們如昕朝詩人口中的“蒼鬢不聞烽火事”恐怕是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