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點頭,卻不再開口說話。
裴瑜默了會,看著不知何時雙目已經閉上的老僧嘴中呢喃,自嘲一笑,道士觀道僧人念經,倒是一個比一個清閑。
抬起頭,一片被劍氣割開的杏樹葉正巧落下,裴瑜伸手接下,低頭看著手中被分開的杏葉,轉身離開了杏台,仍是一副衣袖飄飄的劍仙模樣!
許久,一直被江湖中人稱為葬地和尚的老僧緩緩睜目,雙手合十,低頭念了句佛。
一因一果,縱使天人亦是難測,自己空有佛法高深,卻似乎於天下無意。
四月末,北雍諸州正是深春之時,原本蓄力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寒意也皆散了去,雖遠離中原,但此時的北雍四州似乎更顯朝氣。
處在雲州最中心的北雍王府之內,一路從雍州而來不曾露出風聲的玄嶽山大掌教黃道羲將緇布冠戴在了陳杅頭頂,神情嚴峻,而一旁的陳凜則是臉上洋溢著喜氣。
陳杅默默咽了口唾沫,黃道羲微微點頭,眾多北雍大員卻是跟著咽了口唾沫,能請的玄嶽山掌教為世子及冠禮,這個天下恐怕也就咱們北雍王能有這份臉麵了!
略顯平淡的黑色緇布冠後緊接著的便是鑲嵌著九道珍寶的皮弁,地位比之緇布冠更加尊貴,古之官員使之與朝服相對。
皮弁之後,第三道亦是最後一道的爵弁被仆人端上前來,黃道羲收起嚴厲莫言卻是露出微笑,伸手接過那地位非同一般的平天冠,蒼發老道並未直接給陳杅戴上,而是輕聲道:“此冠意義非常,你可知戴上之後的後果?”
陳杅重重點頭,道:“知!”
黃道羲點了點頭,將爵弁給陳杅戴上後輕聲道:“今日之後,你字驚芒。”
陳杅抬起頭看著麵前老道,隻覺手中發顫,低聲道:“謝仙人...”
黃道羲搖了搖頭,伸手攥住陳杅有些顫抖的手,笑道:“該站起來了,今日我來扶你。”
被黃道羲看似幹枯的手攥住,不僅有絲毫不適反而似有一股暖流在手中縈繞,陳杅緩緩起身,心知是麵前仙人已能夠做到真氣生與田,唯有天徹之境方能做到的。”
站起身後,陳杅左右環視了下,仍是未見到那個當了自己十餘年師傅的人,雖然今日北道領袖黃道羲親自給自己及冠已是榮幸之極,可陳杅心中仍是更希望是由那個師傅為自己起字,不過起字之事一般是由父輩定下,而今既然大掌教為自己起字驚芒,那大約師傅和陳凜已經定下了吧?至於讓黃道羲親自來把這個字給自己,大約是為了讓北雍與玄嶽山的香火情更加親近些。
今日玄嶽山掌教黃道羲給自己起字,那以後自己便不可再對玄嶽山動些歪心思,否則便會被天下之人痛斥為狼心狗肺,同樣,今天黃道羲既然親自來了雲州王府,那以後便總不會對自己見死不救,萬一哪日自己被朝廷削番削到庶民甚至刑場之上,借著北道領袖的這個身份黃道羲仍是能保住自己,因此,此事可謂是雙贏,黃道羲為了玄嶽山後來肯捏著鼻子給自己及冠禮,自己更樂意與這千年道家祖庭徹底聯係在一起,對自己及以後隻會是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