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村官外逃調查
法治
作者:劉建華
“村官不是官,但權力卻大到無法想象。”廣州市天河區冼村村民盧成明對《小康》記者說,這個被外界看成是富得流油的冼村位於廣州CBD中心,在監管完全失效的情況下,村官不僅成了一方諸侯,而且“富可敵國”,一旦東窗事發,便一走了之,盧成明說,已經外逃的冼村村委書記盧穗耕給村民留下的就是巨大的經濟損失。
然而,作為外逃的村官,盧穗耕並非僅此一例。早在2012年國慶節前夕,獵德村“一把手”李方榮出境“就醫”、長期“失蹤”事件發生後,廣州天河區已要求轄區內全部村、社主要幹部上繳護照、港澳通行證。
2013年12月20日,廣州市紀委正式出台《關於加強和規範村“兩委”班子主要成員出國(境)管理意見》(下稱《意見》),明確村“兩委”班子主要成員出國(境)證照實行統一保管,廣州全市共1142個村“兩委”主要領導幹部2014人納入該項製度監管範圍。
廣州市紀委告訴《小康》記者,將村官納入公安機關出國(境)登記備案範圍,所立足的現實在於,基層自治組織負責人的違法違紀,在近年來成為腐敗案件的高發區、重災區。以廣州為例,全市紀檢監察機關查處的黨員幹部違法違紀案件數量比例,基層自治組織占到1/4。如何有效監管村官成了刻不容緩的問題。
中共中央黨校黨建教研部主任王長江在接受《小康》記者采訪時直言,“紀委收繳村官護照或為無奈之舉,但如此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做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村官腐敗問題。”村官權力來源於村民,而如何才能讓村民有效監督村官的權力運轉過程,這才是根本。
小村官打造獨立王國
“在別人眼裏,冼村的村民都很有錢,但又有誰知道我們村的養命錢被村裏的家族幹部吸得一幹二淨時,很多村民還在為溫飽而奮鬥。”村民盧成明告訴記者,冼村裏有錢的僅有一部分人,在冼村原書記盧穗耕的“嗬護”下,其家族已是“富可敵國”。
從冼村的領導班子成員結構可看出端倪,盧穗耕擔任冼村一把手33年,兩委成員基本皆是其親屬,副書記是侄子盧佑醒,總經理是小舅子冼章銘,副經理是親侄兒盧炳燦,公司會計是堂內弟冼章偉等等,在冼村前黨支部書記盧穗耕背後,站著陣容驚人的“親屬集團”。
把握著冼村經濟“命脈”的冼村實業公司裏,股東當中有56個都是盧穗耕的親信,冼村被他們打造成為“獨立王國”,由這56個股東形成的利益集團主宰著全村老百姓的命運。
早在上個世紀末期,廣州市城鎮化的推進給位於城市中心的冼村帶來了巨大的資金注入,然而,麵對巨額的土地征用補償款,冼村村民並沒有獲得可觀的實際利益。“1985年,廣州市政府征收黃埔大道以北1200多畝農田,所有的征地款裝進了盧穗耕的腰包;1995年,黃埔大道以南珠江新城農田征地款有6億之多,從未向村民公開交代過款項的去向;1995年,當時我們村才有1126人,盧穗耕多報勞動力人口3085人,串謀廣州市土地開發中心貪汙政府給征地後勞動力人口生活安置補償款3887.1萬元。”村民告訴記者,除此之外,盧穗耕及其利益集團還為了一己私利,使村集體經濟損失不計其數。
當記者向村民對盧穗耕窩案列舉的種種罪行進行求證時,相關負責人向《小康》記者表示“針對個案還不便發表更多看法”。
在冼村村民看來,盧穗耕在自己布置的網絡下開始了瘋狂的斂財行動。“書記一句話成了最高指示”,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他幾乎不用經過村民的同意,更不用召開村民大會進行商議,就可以做出任何決定。
村裏的財政收入賬本弄虛作假,村委辦公室每二至三年都會發生一次看不到硝煙的火災,而村幹部的解釋則非常經典:“因為電路短路,財務室發生火災,由於我們的奮力撲救,隻燒掉了這幾年來的賬目,沒有造成任何損失”。這樣就可以掩飾掉吞噬財產的罪證。
盧穗耕帶著利用“無邊”的權力而得來的巨款遠逃澳大利亞後,便杳無音信。
廣州冼村的事例被曝光後,就像是海水退去後暴露在外的礁石,醜惡的外表格外引人注目。村官玩弄權力所得利益之龐大令人震驚。然而,盧穗耕外逃事件並非唯一,在2013年4月,有網友舉報廣州市白雲區嘉禾街聯邊村村委書記彭某某非法強占土地、挪用村集體資金,其個人資產已超過10億元人民幣,而他本人也已取得加拿大綠卡,妻兒已加入加拿大國籍。除此之外,早在2012年國慶前後,天河區獵德村“一把手”李方榮請假赴加拿大就醫,至今“失蹤”一年多,其間曾從境外寄回診療證明並提交辭職申請,一度引起外界各種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