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少壯鑄劍師,銅鐵爐中愛穿越
作者:林城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是胡小軍最喜歡的詩。無數個夜晚,他一邊輕拭著手中的寶劍,一邊吟詠著這樣的詩歌。他想象著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仿佛自己就是一位穿越到現代的俠客。
胡小軍有一份神秘的職業:鑄劍師。在熱映的《赤壁》、《孔子》、《王的盛宴》、《畫皮》和《太極》等膾炙人口的電影中,幾乎所有大人物手中的劍,都出自胡小軍之手。胡小軍說:“你可以不認識我,但不能不認識我手中的劍!”——鮮為人知的是,從事這樣一個神秘而古舊職業的胡小軍,卻有著一個頂級時髦的拍賣師女友。她等他八年,愛情也在孤獨與時光穿越中堅守了八年……2012年12月初,在胡小軍的鑄劍室裏,他將這段愛情娓娓道來。
胡小軍,字譯夫,藝名劍村,1977年出生於浙江省龍泉市。龍泉是中國著名的寶劍之鄉,寶劍作坊遍布街頭巷尾。胡小軍的曾祖父是鐵匠,父親是木匠。他十餘歲時,電視上正熱播《包青天》,展昭那把鋒利的寶劍成就著無數男孩子俠客的夢想。從此以後,胡小軍便夢想成為一名鑄劍師。後來,胡小軍考入浙江麗水學院,讀起了電子專業。
胡小軍在學校認識了女友毛毛。毛毛,1979年出生於龍泉市,父母都是醫生,就讀於計算機專業。1998年,兩人畢業時,毛毛應聘到一家集團公司工作,胡小軍應聘到杭州西湖電視機廠,短暫培訓後,派往大連辦事處負責售後工作。由於耐心熱情,成績突出,集團準備過完當年春節就調他去北京任職。
1999年春,胡小軍接到女友電話,說她一個做寶劍生意的親戚路過大連,專程去拜訪一位有名的鑄劍師,讓胡小軍陪同。沒想到,這次偶遇,竟改變了胡小軍的命運……
在大連市星海公園附近一處偏僻的小巷裏,胡小軍見到了以邵武為代表的一群癡迷古法鑄劍術的鑄劍師,他們曾經走遍了全世界,師從多位著名鑄劍師,掌握了許多在龍泉早已失傳的百煉鋼、敷土燒刃等古代鑄劍術。
在他們的工作室裏,清新的綠茶、古樸的青花瓷茶杯、木質的牆壁上掛滿各式寶劍……胡小軍慢慢忘記了外麵高樓林立的現代社會,仿佛置身於一位古代劍客的隱居之所。胡小軍取下一把劍,輕撫劍身,想著少年時代的鑄劍夢想,一團火苗在心底漸漸燃燒起來……隨著工作日益繁忙,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生活中隻有電子科技,隻有行業潛規則和應酬,夢想已越來越遠。想到這,他突然感到一陣心酸,覺得自己在虛度年華。淚眼迷蒙間,胡小軍將曾經的鑄劍夢想告訴了邵師傅。邵師傅靜靜地看著他,眼睛無比清澄,半晌,才說:“從古至今,一名優秀的鑄劍師就如一名真正的劍客,終其一生,都隻為夢想而活,隻與孤獨相伴,你能透過眼前的繁華去追求那種境界嗎?”胡小軍做出了肯定回答,當即決定轉行學鑄劍,要為夢想而活!
當月,胡小軍毅然遞交了辭職書,立誌鑄劍。一周後,毛毛收到了胡小軍的來信:“你知道我們劍廬上的對聯是什麼嗎?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橫批,越女劍。”毛毛愣了,她回信說:“我們無房無車,沒有背景,隻能靠自己努力拚搏,但你卻不像生活在這個時代似的,讓我看不到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胡小軍並沒有氣餒,依然每天給毛毛寫信,彙報著自己遠在大連的一切。2002年6月,毛毛因一點工作差錯,被經理批評。委屈堵滿胸膛,終於她忍不住撥通了胡小軍留的鑄劍室電話。她哽咽道:“我很累。你真的打算一輩子在那裏打鐵,不再出來找工作嗎?”電話那邊,胡小軍不知如何安慰女友,隻好說:“你能聽聽我們打鐵的聲音嗎?我想說的都在這裏麵了。”隨即,電話中傳來錘子重重落下的衝擊聲和鑄劍師們的吆喝聲,一錘一聲,都打在她的心上,毛毛聽著聽著,煩躁的心情,竟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天,毛毛決定去看看男友。按照地址,毛毛悄悄來到胡小軍的鑄劍室。推開門,眼前的一切,讓毛毛以為自己穿越了:古香古色的房間裏,胡小軍正光著膀子打鐵,火苗照亮他堅毅的麵部線條。每一根線條仿佛都在躍動著,慢慢將她紛亂的心緒歸納,整理得有條不紊……
通過胡小軍的介紹,毛毛才知道,鑄劍並不像自己以前想的那樣,隻是個打鐵匠。每一把寶劍都有自己的個性。一把小小的寶劍,需要200多道工序:鍛、挫、磨、刻、銅工、劍鞘製作等。要完全學會,至少8到10年時間。作為學徒,胡小軍沒有一分錢工資,為了生活,他進了很多普通刀劍,早上背去公園賣給那些晨練的老人。為了省錢,他租住在冬天沒有暖氣的平房裏,要蓋三床被子才能入睡。
陪著胡小軍走在清晨去賣劍的路上,毛毛靜靜打量著每一條路過的深深小巷,青石板,琉璃瓦,高牆上長滿苔蘚,路上有賣糖葫蘆的老人……外麵的年輕人都在忙著賺錢,忙著用錢來享受愛情。這樣的追求也無可厚非,可其間卻充斥著私欲、名利、潛規則。而男友雖然看似與時代不合拍,仿佛生活在幾千年前,可他對她的愛就像他的追求一樣,是那麼的純淨,充滿了信念和執著的力量!有什麼能比如此純淨的愛更珍貴呢?毛毛終於看清了兩人愛情的方向……